一场闹剧结束。
武安王府清净了好几日。
我去牢房里看了沈唐。
他瘫软在墙角，整个人失去了精神气。
听见我走路的声响，他猛然蜷缩起身子，大喊大叫。
“不要罚我了！不要罚我了！”
砍头的刑罚是远远不够的。
我吩咐了几个用刑好手，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动刑。
只要在问斩那天留口气就行了。
沈唐看见是我后，手脚并用地爬了过来。
“妹妹，好妹妹！救救我！我听说你现在是郡主了！我们好歹是一个爹，萤儿死了，你可就我一个手足了。”
他知道阿萤死了，自然也清楚是自己的愚蠢懦弱害死了阿莹。
我问他，“为什么那天要匆忙逃走？但凡你禀告了这件事，就不会白死那么多将士。”
他哆哆嗦嗦地回话：“我怕啊。其实我瞧见他手上的异族刺青了，但当时他已经冒充士兵混了进去。我好不容易讨了个送粮的差事，结果也没干好。要是被人知道了，那我以后怎么在京里混？”
我十指紧握成拳，抑制住掐断他脖子的冲动。
他紧接着又求我，“好妹妹，你赶紧帮帮我，到时候你找个死囚犯冒充我，哥哥我感恩你一辈子。”
我逐渐扬起一抹笑，心头却是一片冷意。
“好啊，你且等着。”
他激动地鼻涕眼泪流了一脸，不停地朝我说谢谢。
这样的人，怎么配和阿萤一母同胞的呢。
……
返回边关的那天，恰好沈家执刑。
沈唐被按在断头台上，我骑着骏马，一眼就看见了他。
他原本灰暗的眸子迸发出光亮，朝我大喊：“妹妹！妹妹！救我啊！”
我盯着他，看着他眼里的喜悦变成焦急恐惧，和愤恨。
大刀挥下，他的头颅被刽子手麻利地装进麻袋里。
我接着往前走，又遇见沈家流放到的队伍。
沈柔淑因为走得慢，被小吏踹了一脚。
她双眼红肿，起身就想发难，紧接着一道鞭子甩下来。
沈家人瞧见我，纷纷扑过来。
但鞭子像雨点一般落在他们身上。
我给头领一锭金子，“让沈家人活到滨州。”
滨州，我去过的。
听闻那里如今正在闹饥荒，已经变成了人间炼狱。
……
我没想到会在军营看到萧定渊。
他穿着一身铠甲，恍惚间让我想起初见的场景。
那时，阿萤还活着。
我曾和她倾诉过我的少女情思。
想起那纸婚约，也是荒唐得很。
大概谁也想不到，沈家的长女会从军妓的肚子里爬出来。
萧定渊走过来和我打招呼，“阿宛。”
我轻笑了一声，萧定渊还真是从始至终都不知道我叫什么。
身后有人喊我吃饭，“顾萤夜！再不来主帐，羊腿就要被分完了。”
萧定渊脸上满是羞愧。
我转头离去，不做停留。
羊腿比男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