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疾手快扼住她的手腕，一个用力，巴掌反落在她的脸上。
【啊！】
她捂着脸瞪我：【你敢打我？！】
我扯过一张纸巾将手擦拭干净，平静抬头：【我没想打你。】
【这是正当防卫。】
【谢谢你送我老公回家，时间不早了，孟小姐还是快回吧。】
不想再跟她耗着，我直接冷脸赶人。
孟洁急躁的性子展露无遗，气得跺脚。
【宋云苒！你跟我等着！】
她恶狠狠扔下一句话，气急败坏地走了。
我看着沙发上烂醉如泥的男人，愣神片刻。
要是以前，我肯定会想办法把他弄到床上，赶紧给他熬醒酒汤，面面俱到生怕他第二天难受。
但现在，我径直走进卧室。
什么都不想再管了。
7
这天晚上，我做了个梦。
梦里我才十岁，在学校孤立无援。
被小团体欺负，却什么也不敢说，所有难过都自己往肚子里咽。
越是这样，他们越变本加厉。
刚开始只是言语上的伤害嘲讽，到后面直接把我围堵在小巷子，不给保护费不让走。
身后已经没有退路，我咬牙攥紧拳头，准备拼死抵抗。
这时，江逸安出现了。
他打跑了那些人。
见我哭得伤心，不知从哪掏出个晴天娃娃递给我：【这个送给你。】
他笑着摸摸我的头：【别哭了，女孩子要笑起来才好看。】
【不用怕他们，我和你顺路，以后一起回家。】
可画面一转，他将孟洁心疼护在身后，厌恶地看着我。
【她想走就让她走！】
其它声音接踵而来。
【一个孤儿，和我们门不当户不对的，留着干什么？】
【他是因为你和我有几分像，才和你在一起的。】
梦中惊醒，暗藏的委屈如潮水涌出，泪水湿了枕头。
当初护着我的那个少年早已不在。
我想离婚了。
8
第二天一早，我没管沙发上的江逸安，直接出门上班了。
中午，手机上收到他的消息。
【你昨天打孟洁了？】
【我喝醉了，她好心送我回来，有什么气你冲我来，为难她干什么？】
和他在一起后，他很少主动给我发消息。
多数是我给他分享日常，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他的回复通常惜字如金。
我还以他忙为借口欺骗自己，挺傻的。
没有理会他的消息，下午江逸安直接打来电话，却没有再提昨天的事。
【妈不小心摔倒住院了。】
【我公司还有事，你过来陪她下。】
出于道德层面的考虑，我答应下来。
江母就住在我工作的医院。
已经临近饭点，我在外面买了晚饭，再买了点水果。
病房里，江母已经醒过来，江逸安不见人影。
我将手里的东西放在置物柜上：【妈，吃点东西吧。】
江母瞥一眼：【外面的饭多不干净啊，谁知道我吃了会不会不舒服。】
我有些无奈。
之前她住院，我亲手给她换着花样做饭，她说不合她口味，没什么胃口。
我很小开始自己做饭，这么多年厨艺早已经炉火纯青。
说我做的饭不合胃口的人，她还是第一个。
【那吃点水果吧。】
我拿出一个苹果，准备削皮。
江母面无表情：【我脾胃不好，医生不让我吃这些。】
我止住动作，不再说话。
哪有那么多不让不能不喜欢，她只是不喜欢我而已。
我在她面前，做什么都是错的。
【江阿姨，听说你住院了，我来看看您。】
孟洁走进病房，放下手中的保温桶。
【我特意跟我妈学着给您熬了鸡汤，来趁热尝尝。】
【不好喝可不要怪我呀。】
她说着打开盖子，用勺子盛了一小碗，甜甜地递到江母面前。
江母脸上一下子由阴转晴，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伸手接过那碗汤：【小洁有心了，你做的阿姨都喜欢。】
她舀一勺送入口中，连连称赞：【好喝，真是好喝。】
【我要是能有你这么能干的女儿就好了。】
我在一旁看得有些厌烦，走出病房透透气。
没过一会儿，孟洁也跟了出来。
【云苒姐，你怎么出来了？】
【我还有事想向你请教呢。】
我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在我面前就不用装了吧？怪恶心的。】
孟洁环着双臂，神态与刚才判若两人：【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不拐弯抹角了。】
【你应该明白，江阿姨不喜欢你，你和江逸安虽然是夫妻，可一个结婚证也代表不了什么，何必还在他身边死缠烂打。】
【哦？所以孟小姐是想让我离婚？】
【我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原来也不过如此。】
【第一次看到有人想要赢得比赛的方式是劝对手放弃，你对自己就这么没有自信吗？】
我一步一步靠近，居高临下看着她那张善于伪装的脸。
孟洁瞥一眼我身后，脸色微变，急忙捂住半边脸。
一副受害者的姿态，楚楚可怜。
【云苒姐，我要是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能不能不要打我了。】
我看着面前演技拙劣的女人，气得笑出了声。
但这一套在江逸安面前绰绰有余。
江逸安从后面快步冲过来，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往旁边拽。
【宋云苒！我都说了，有什么气冲着我来。】
【你欺负她一个小姑娘干什么？】
【给小洁道歉。】
他力气太大，手腕被抓得生疼。
我盯着面前熟悉的人，实在太陌生。
以往的他清冷矜贵，沉稳自持，从未如此失态过。
心脏处好像灌进了冬日的寒风，穿透胸膛，呼呼作响，刺骨又冰冷。
我盯着江逸安那双充满厌恶的眼睛：【你就这么信她？】
怎么也不该被冤枉吧，我想。
于是，在他手松开时，我扬起手对准孟洁那张脸。
只是巴掌最后落在了江逸安背上，他将孟洁安全地护在了怀里。
【宋云苒！你疯了！打人打上瘾了？】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江逸安冲着我大吼。
我直接给了他一巴掌，手心发麻。
【这一巴掌，才是我打的。】
【江逸安，我们离婚吧。】
他怔愣片刻，目光沉沉：【宋云苒，你别后悔！】
嗯，不会后悔的。
9
我请了年假。
想出去透透气。
去旅游的想法和温宁一说，我俩一拍即合。
温宁是我的闺蜜，自由职业，典型的不婚主义者。
主打一个人间风月，浅尝辄止。
自从我结婚后，和她基本断了联系。
她在另一个城市，我们已经许久不见了。
我留下离婚协议，拉着行李箱在机场和温宁汇合。
她听说我的事后，激情发言：【我说你早该这么做了，给他惯的。】
【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一点不稀奇。】
【你看你要颜值有颜值，要实力有实力，能娶到你是他十八辈子修来的福分，竟然不珍惜，等着吧，有他哭的时候。】
【但是……】她话锋一转，【你这孩子，怎么办呢？】
我顿了顿，说道：【去父留子。】
【我想有个孩子。】
十岁那年，我的父母在一场火灾中不幸身亡。
我成了孤儿。
世事无常，所以我很珍惜身边的每一段情谊。
对亲情极其渴望。
那时候，我的每一个生日愿望都是希望未来能有个幸福的家。
一家三口，简简单单，其乐融融。
现在所有条件都具备，我却被卷入复杂的关系。
这不是我想要的。
当初选择做心理医生，是想要疗愈自己内心的苦难。
我清楚地知道，快乐永远是来源于自己。
向外抓取的快乐转瞬即逝，唯有和自己的内心和解。
而这一次，我打算放过自己。
两个人也能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
温宁听了很是开心：【可以呀，苒苒。那我就做孩子的干妈。】
【到时候我们住一起，一家三口，过自己的小日子。】
【你不知道，我早就想拉着你和我一起了。不过碍于你那时候有男人了，我也只能选择支持你。不管怎么样，你只需要记住，我这里永远有你的位置。】
我笑着点头，抱了抱我身旁的温宁。
真好。
我有爱我的闺蜜。
我还有重新出发的勇气。
10
旅行期间，江逸安给我打了几十通电话，我没接。
又收到他发的好多消息。
【宋云苒，你人去哪儿了？为什么不接电话？】
【回来跟小洁道个歉，之前的事就算了。】
【莫名其妙消失有意思吗？别闹了，赶紧回家。】
……
我将他的联系方式通通拉黑，终于得到清净。
最后还是接到了他的电话，他用了别的号码。
电话接通，对面的人嗓音有些喑哑：【云苒，你在哪儿？】
还是第一次，他对我这么锲而不舍。
但我现在已经没那么在意了。
【我在哪儿已经不管你的事了，离婚协议记得签字。】
电话那端有些着急：【你认真的？】
【别闹了好吗？有什么事你回来，我们说清楚。】
他还是觉得我在闹脾气。
【江逸安，我们还有什么沟通的必要吗？你的心已经游走了。】
【既然这样，我成全你，不好吗？】
说完，我直接将电话挂断。
11
为期两周的旅行结束。
我又回到这座城市。
回到那个熟悉的三居室。
江逸安看上去有些憔悴，见到我，满眼欣喜：【苒苒，你回来了。】
他大步走过来紧紧抱着我，头深深埋进我的颈窝：【回来就好。你这样一声不吭地走掉，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以后别这样了，起码告诉我你去了哪儿，让我安心。】
我轻声说：【以后不会了。】
指着桌上那份离婚协议：【签字吧。】
江逸安沉默片刻，温柔地将我侧脸的发丝别到耳后。
【还在生气吗？】
他看一眼我的小腹：【别生气了，宝宝也会心疼的。】
【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好吗？你不是一直想有个完整的家吗？】
突然觉得有些讽刺。
好多东西其实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在意罢了。
只要在意，什么都瞒不过。
比如现在，他知道我怀孕了。
曾经我的确想要个完整的家。
经历过这些事后，期待已经完全落空，我不想再去冒险了。
如果不曾鲜血淋漓，我怎么会走呢？
【那是以前，江逸安，人是会变的。】
【这点你不是最清楚吗？】
【而且，是你自己说不想要孩子的。】
江逸安脸色发白，为自己辩解：【苒苒，你信我，我跟孟洁真的没什么，我妈让我照顾下她，仅此而已，我已经把她开除了。】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你已经有了，苒苒，你能不能别把离婚挂在口上，我会难过。】
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你妈生日那天跟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现在觉得她说得挺有道理的，不然我也不会受这么多委屈。】
【我是人，不是木头，表面没事不代表真的没事。一直以来，我都会优先考虑你，不想让你夹在中间难受，但现在，我累了，真的累了。】
【江逸安，你放过我吧。】
江逸安双手握着我的肩膀，声音发着颤：【对不起……对不起，苒苒，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我来处理，我妈她不会不喜欢你的。】
是啊，不会不喜欢我。
以前为什么不早这样做呢？
破镜难圆。
一切都已经晚了。
我像以往一样，温柔地笑着：【签字吧，不然我不会生下这个孩子。】
江逸安沉默了许久。
那只手颤抖着，最终还是签字了。
12
我辞去了医院的工作。
搬去了温宁住的小区。
这段空闲的时间，看书追剧，研究美食，偶尔和温宁出去采采风。
不再看别人的脸色，无需顾及谁的心情，过得清闲又自在。
这天，我出门买菜回来。
不知道江逸安是怎么找到我的。
他拿着一束我最爱的郁金香等在我家门口。
一周不见，他失去了往日的神采，面容憔悴，尽显疲态。
【你怎么来了？】
我坐在江逸安对面，没什么过多的情绪。
【苒苒，你走了我很不习惯。】
我抬眼看向他：【江逸安，我们已经离婚了。】
江逸安沉默片刻，薄唇抿成一条线：【你走后，我和我妈吵了一架，她说以后不会再为难你了。】
【我们的孩子也不能没有爸爸，我也不能没有你。】
【苒苒，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他说得小心翼翼，最后泣不成声，像是在深夜悲鸣的野兽。
这让我想起曾经深陷抑郁的他。
唯一不同的是，以前我会心疼。
现在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13
我把他赶了出去。
出乎我意料的是，没几天，江母亲自来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厌恶我的女人，那些让我心生隔阂的过往，已经随着时间土崩瓦解，在心底掀不起任何波澜。
【云苒，我来找你，是诚心想给你道个歉。过去我对你不太好，也说了些难听的话，让你受了很多委屈，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逸安这孩子是真心喜欢你，你一走，他整天魂不守舍的，公司也不想管了，前两天去检查，抑郁症又复发了。】
【他现在只要你，你们难得夫妻一场，不离婚，好吗？】
江母拉着我的手，精致的妆容也没掩盖住她此刻的脆弱。
我轻轻移开她的手：【阿姨，可是我已经不爱他了。】
江母脸色惨白，泪眼婆娑，她看着我的肚子：【那你也要为孩子想想啊，你难道想这孩子一出生没有爸爸吗？】
【云苒啊，我求你了，只要你回去，我保证以后不会干涉你们的生活。】
强势的母亲愿意为了儿子放下脸面，亲自来到另一座城市，求我回到江逸安身边。
可是，已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再也回不来了。
我摸上小腹，感受正在里面萌芽的小生命：【您也是结过婚的人，应该知道有些事情是无法强求的，强行绑定在一起的婚姻，也会对孩子造成负面影响。】
【您就别再劝我了。】
我的性子很倔。
想明白了，做下决定，就再也不会回头。
江母看着我愣愣出神，眼泪一颗一颗往下砸：【都怪我……都怪我……】
【要不是我对你不好，你也不会走得这么干脆。】
【我只有这一个儿子，这可怎么办呐……】
14
江逸安过后又来找过我。
不过有温宁在，他没能进得了门。
很快到了领离婚证那天。
我知道他一定会来。
因为他想见我，也想这个孩子顺利出生。
江逸安站在民政局门口，眉宇间笼罩着阴郁，见到我，表情很是复杂。
【苒苒，我很想你。】他嗫嚅着唇，扯住我的衣角，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
我将衣服从他手中扯出，提醒他道：【江逸安，你知道的，我们已经结束了。】
【可我离不开你，你能不能……别不要我？】
江逸安垂下眼眸，一脸受伤，像是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
【这些天，我过得很不好。】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江逸安是否真的爱过我。
那么多个日日夜夜里，他夺走了我的独处，却从来没有提供过真正的陪伴。
他只是习惯了我的照顾。
他所谓的离不开，不是爱。
真正的爱是没有任何条件的。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嗯，好好生活，记得去医院接受治疗。】
没有再说什么无意义的话，我看向大厅：【时间不早了，进去吧。】
领到各自的离婚证，温宁跑到门口来接我。
【恭喜我宝贝脱离苦海，迎接新生活！】
她厌恶地扫一眼江逸安，笑着揽过我的手臂。
【今天是个好日子，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江逸安脸色很难看，想要再说些什么，话堵在喉咙，最后什么也没说。
温宁拉着我朝前走，没有回头。
留下江逸安默默待在原地。
15
回去之后，我和温宁用这些年攒下的积蓄，在喜欢的城市买了个房子。
按照我们喜欢的风格装修，她没让我费一点神。
【这些小事，就包在我身上，你现在可是怀着宝宝的大功臣。】
说真的，她比男人靠谱太多。
后来也零星听了些关于江家的消息。
江逸安抑郁症复发拒绝治疗，江母以命相逼，最后不得不同意住院。
他的公司群龙无首经营不善，最终被收购。
至于孟洁，被江逸安开除后，找江母哭诉，被江逸安大发雷霆赶出了家门。
得知江逸安抑郁症复发，她改变了攻略对象，再也没去过江家。
江母因为这事和身为邻居的闺蜜大吵了一架。
昔日的密友，低头不见抬头见，如今心里都怀着对彼此的恨，成了相互唾弃的人。
但那些对我而言，成了无关紧要的故事。
新生活，才刚刚开始。
16
江逸安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宋云苒一向是个心软的人，这次却走得这样彻底。
她明明那么喜欢他，明明那样渴望有一个家。
大概人都会被自己没有的特质所吸引。
他是喜欢过孟洁。
喜欢她身上那股子张扬明媚。
得知孟洁结婚的时候，他虽然有些不甘心。
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他不想再提。
父亲抑郁去世后，他一度陷入情绪低谷，是宋云苒把他拉出来的。
宋云苒和孟洁有点相似，却有很大不同。
她温柔沉稳，善解人意，喜欢穿素色的衣服。
直觉告诉他，宋云苒对自己和其它人有一点不一样。
她的眼睛出卖了她。
所以治疗结束后，他直接问出了那句话。
他自己也不清楚，是出于对她的喜欢，还是对孟洁的遗憾。
但能确定的是，宋云苒把他照顾得很好，他慢慢习惯了她在身边。
只是，母亲不喜欢她。
常常在他耳边唠叨她的身世。
宋云苒去医院那天，母亲在电话催他去机场接孟洁。
他不知怎的，忽然就忘了要去接她。
但问题不大，她的性子一向温婉，不会和他计较的。
但是他错了。
宋云苒好像很在意，开始冷落他。
孟洁回来后，母亲就开始暗示他离婚，对宋云苒各种不满意。
他烦了。
仗着宋云苒对自己的纵容，将不满都宣泄在她身上。
一步错，步步错。
宋云苒要和他离婚。
他本想着，她一个孤女，离了他能去哪儿呢？
虚张声势罢了。
闹段时间自己就好了。
结果她离家出走了。
电话不接，消息不回。
他找不到人，快要疯了。
他的生活又回到那段被黑暗包裹的日子，像一潭死水，毫无生气。
深深的恐惧袭来，他知道，他留不住她了。
他时常会想起，每天早晨睁开第一眼看到的她。
餐桌旁微笑着聊着趣事的她。
穿着素色衣裙温柔恬静的她。
熟悉的婚房里，到处都是她的影子，唯独没有她。
他时常会想，如果那天他按时到医院接她，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但木已成舟。
他只能想想。
17
一个人与病魔抗争的日子实在太难熬。
有好多次他都想就这样一走了之。
只要离开这个世界就能解脱了。
但他又想到了他和宋云苒的孩子。
她和那个尚未出生的孩子是他唯一的念想。
就这样，思念成疾，又不敢擅自打扰。
算算时间，他们的孩子应该出生了吧。
不知道是英俊的儿子，还是可爱的女儿。
他鼓起勇气来到那座城市，想着，哪怕在远处看一眼也好。
可宋云苒搬家了。
他四处打听，终于找到她的新住处，见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树荫下，阳光透过层层叶子在地面上映上星星点点。
宋云苒穿着素色长裙，未施粉黛，正推着婴儿车散步。
温宁在一旁与她并肩，两人有说有笑。
他第一次看到宋云苒笑得那么开怀，漂亮得让他移不开眼。
为什么当初没有珍惜呢？
他扯出一抹苦笑，他真的很嫉妒温宁。
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现在在她身边的就是他了。
后来，他开始努力生活。
隔段时间都会偷偷来看看这对母子。
他从她们口中得知，原来他有个儿子。
他的儿子叫宋祈安。
18
时光荏苒，孩子开始上幼儿园。
那天宋云苒还没来接孩子。
一个胖小子用力推了一把安安，很是嫌弃地说道：【让开，你个野孩子。】
安安爬起来，拍拍小手，挺起胸脯：【你说谁是野孩子。】
【说你呢，你没有爸爸，不是野孩子是什么。】
小胖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旁边的小孩也跟着笑起来。
江逸安刚想迈开步子，宋云苒和温宁出现了。
安安没有哭，正义凛然地回击：【你有爸爸，可惜他没教会你礼貌，这跟没有有什么区别。】
见两人来了，他快步跑过去：【妈妈，温妈妈，你们来啦。】
随即扭头朝着小胖子吐舌头：【略略略，我的两个妈妈来接我啦。】
宋云苒摸摸安安的头，问：【怎么了，安安？】
安安摇摇头：【走吧，妈妈，有的人一个眼神都不值得多给。】
母子三人手牵着手离开了。
江逸安松了口气。
安安没有因为他的缺席产生什么坏的影响。
相反，他是一个很有爱的孩子。
可同时也很失落。
因为他完全不被需要。
他不是没想过借着孩子的理由和宋云苒复合。
但他太了解她了。
什么都明白的人。
最温柔，也最冷淡。
至此，他被回忆碎片锁住。
这一切都成为他一个人的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