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需要站位。
而且站位也很讲究。
文臣们为首的三巨头永远都并列站在第一位,随后是大理寺和长安县令。
别看长安县令只是一介县令,可别忘了宰相门前三品官,首都的县令还是超级牛逼的。他的职责,仅次于大理寺卿裴俊。
再一看高士廉,因为已经辞官回家去修《氏族志》了,所以没站在首要的位置,而是站在了第三排。
高士廉身后站着一群以他为首的御史言官,其中最著名的就是翰林院大学士高学图,高学图本家不姓高,是做了高士廉的狗腿子之后,把原有的张姓给改成了高姓。
这还不算,这个人原本想认高士廉当干爹,谁知道高士廉根本不为所动,最后没办法,认了高士廉的儿子高履行做了干爹。
这个人起初在高家不起眼,可在新一代里面,却备受瞩目,混来混去居然混成了高家的牛人。
一直以来,高学图都在翰林院,从来不参与御史言官这点事,就算是第一次高履行败给了萧锴,高学图都没有出手。他一直觉得不值当,就连后来高履行在青楼被萧锴打残了,也一样没选择出手。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帝护着、老郭、老程他们护着,你根本就没办法下手,人家就是那么强大。
再加上萧锴为人,虽然是恃宠而骄了,可做的每一件事都利国利民,在场的文武,除了开国功臣,别人还真就没办法和萧锴比。
所以,高学图一直认为,高履行这个哑巴亏吃定了,至于东阳公主……恐怕高履行也是娶不到了。
前段时间,东阳公主上奏朝廷,桃花庵带的习惯了,吃素吃惯了,暂时先不想离开,还想继续为母守孝一年。
这件事老李原本没同意,可偏偏冒出来一个老神棍。李淳风恰好那天看到了东阳公主,恰好又手痒痒占卜了一卦,这一卦不得了。
老李听完卦象之后,立刻召见了长孙无忌,两个人密谋了好几个时辰,最后居然同意了东阳公主继续留在桃花庵一年了。
一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如果李长思军功卓越,回来之后揪着这件事情不撒手,皇家、高家、、李家,三家的颜面都不好过。
最重要的,高家人怀疑李长思和东阳公主已经行了苟且之事,一年的时间,东阳公主足不出户,生个孩子,外界也不会知道。
再加上萧锴屡屡犯高家的颜面,高履行也是借着上交《氏族志》的机会,仗着自己一张老脸,来给高履行找尊严来的。
“老神棍,你觉得高士廉今儿怎么样?”老程紧挨着李淳风,轻声问道。
“呵呵……”老神棍白了一眼老程,依旧半眯着眼睛不说话。
“我说老东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老程的脸一黑,“俺老程问你,是看得起你,当心惹毛了俺老程,直接马踏你钦天监。”
“有种你就去。”李淳风一耸肩。
“不是,俺说你咋……”老程急的恨不得直跺脚,“高士廉看这架势,就是奔着鱼死网破来的,来来来……你给卜一卦……”
李淳风瞥了老程一眼,“你不都说了嘛,老夫就一个神棍,卜个屁呀。”
“我这不是担心长思那小子嘛,再怎么说以前也是俺老程的亲卫,在怎么说俺也算是俺老程的徒弟,三斧子可不是白交的。”老程很小声的在李淳风的耳边嘀咕着,“我跟你讲,长思要娶公主,俺老程也是要坐次位的,俺在李家的地位,仅次于李药师。”
“老匹夫,你这话要是让红拂女听见,非撕烂你的嘴不可。”李淳风顿了顿,“这几日你忙很多事情你不知道,公主殿下守孝期延长了一年。”
哦?老程若有所思一番,噗嗤一下就笑了,“那就是可以开揍了呗?”
“所以呀……”李淳风神秘兮兮的一抖衣袖,整理了一下朝服,“老道我现在站的位置,大吉大利。”
长安县令周桦骢,突然拉了一下裴俊的衣角,“大人,您看看程知节手里的笏板……”
裴俊看了过去,却直接爆了句粗口,“这几个不要脸的东西……”
大唐的笏板都是摆设,是玉制品,可程咬金、牛进达和尉迟敬德手里的家伙,左看右看都不是玉质的,而是竹制的。
“大人,咱们是不是……”周桦骢用眼神撇了撇郭怀仁的位置,“似乎那里更安全一点。”
裴俊点点头,两个人下意识的向郭怀仁的房相靠了靠,不为别的,老郭身上自带“媳妇光环”,想动老郭的人,先要过问一下长孙四娘同不同意。那可是大唐第一护夫狂魔。
第二护夫狂魔是个醋坛子,那就是房玄龄的媳妇。你看房玄龄的媳妇怎么欺负自己爷们儿都行,外人你欺负一个试试?
老李今天很激动,三件大喜事。
第一件事,长安四害终于要滚蛋了,老李眼不见心不烦了,临走临走的时候,揍萧锴一顿,心情保证舒坦。
第二件事就是柱子改进了贞观犁,研制出可以移动的弩车。必修要让闫立德派人去学习,争取量产。然后加紧工部的研发,别让一个打铁的,把工部的这些吃朝廷俸禄的人给比下去。
老李和卫国公李靖盘算过,操作这样的弩车,一共五个人一队正好合理,也就是大唐编制的一伍,伍长负责协调,其余四人也各司其职。李靖盘算过,弩车的应用似乎逐渐能取代弓箭手……因为最好的弓箭手,也就发射出去五轮箭矢左右。
至于第三件事,老李觉得还是要揍萧锴一顿,不知道为啥,现在一时不揍他一顿,心理就直痒痒。
李淳风瞥了一眼老程,“他们四个想上战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那群满嘴臭味的家伙们儿,也不是好惹的。”
“谁他娘的给使绊子,老程弄死谁。”老程晃了晃手里的笏板,“别人上战场他们凭啥瞧不起?”
“因为你们本身就是公爵了。”李淳风一摊手,“一群软蛋,总想着自己的主子,丝毫没考虑过,每年边关到底战死多少人,被屠杀了多少百姓。在他们的眼里,升官发财死老婆,这是正事儿也是大事儿。”
“娘希匹,男儿就该当去边关,就该保家卫国。战场上生死万变……”老程叹一口气,“就该直接屠了他们五姓七望满门。”
牛进达和尉迟敬德听到了老程的话,手里紧紧的攥着手里的笏板,至少谁反对他们四个去戍边,立马开抽,爱谁谁。棍棒底下出孝子,你打他,打服他,他就是你孙子。
别看老李之前也拟旨了,可表面上这群人不反对,可真正到了要结果的时候,任何人都寸土不让。
王玄策穿着一副皮甲,房遗爱穿着一副绢布甲,两个人也走进了大殿,对着老李施礼之后,相互对望一眼,站在了武将的最后侧。
得儿,又两个选择站队的。房玄龄转头看看儿子,嘴角情不自禁的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大唐现在最缺的就是有血性的男儿,自家的傻儿子这次做的不错。
到了时间,朝会正式开始,高士廉一直默不作声,他已经安排好了,就看高学图怎么去办了。
这就像是打官司,已经摆明了,就是把高履行这件事真正拿到台面上说了,就看你大唐天子,最终怎么评判了。
“陛下……”高学图没有站出来,而是让身后的言官站出去打头阵。
老李一看,是高家的门人,心情很负责,手心手背都是肉,高士廉虽然算不上老李的心腹,但最起码也是跟着他一起打天下的。
唯一让老李觉得看不上高士廉的地方,就是重修《氏族志》,高士廉把皇家排到了第七位,这让老李很不爽。
你高士廉在老糊涂,也能不明白老李的心思?所以,老李觉得高士廉就是故意的,高家也算是新生代的门阀,到了高士廉这一代,近乎打到了巅峰,紧追赵郡李氏,隐约之间,似乎有望成为第八家门阀。
萧锴是流氓混蛋,你高士廉在腹黑,能拉下脸皮和萧锴去玩那种下三滥的手段?可当老李在看看弘文馆的学士们,却愣住了,这群人很刻意的和高家人保持距离,甚至是和那些摩拳擦掌要喷死萧锴的人,都保持着安全距离。
我糙!老李心理有点想骂娘,自家的傻儿子,不会被萧锴当枪使了吧?
在看看驸马都尉杜荷和贺兰楚石,两个人看高家那群门下走狗的时候,傲气的很,眼睛里无不充斥着不屑。
“陛下,清华县公仗着皇亲庇佑,终日在长安城胡作非为,流连于烟花之地,斩杀东宫护卫,打伤国公之子,虽有惩戒却不足以平民愤。”这名御史言官接着说道,“贞观五年,陛下将东阳公主许配给申国公之子高履行,可清华县公却屡屡从中作梗。臣想请问陛下,皇帝说的话是金口玉言,清华县公用下作的手段,屡屡阻止高履行见公主殿下,这算不算挑战皇权,算不算欺君?”
老李面无表情的看向萧锴,“萧锴有人弹劾你,阻挠朕的赐婚,你可有何话说?”
萧锴扫了一眼那名御史言官,轻轻对老李一施礼,“陛下,那狗东西弹劾的是清华县公也没弹劾臣啊,臣的职位是很多,工部员外郎行走、鸿胪寺员外郎行走、游骑将军,可就这三个职位了,何来弹劾臣这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