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松赞干布是铁了心要老李嫁女人，不仅是要公主，还想试试自己的斤两，就要告诉大唐，我的拳头比你的拳头硬。
在兵力上，吐蕃占尽了优势，五万精兵守城，进攻方只有三万，这仗没法打。侯君集在贞观五年的时候，和路东衍打的是遭遇战，却也仅仅战平。
“大帅，攻城最少要有三倍以上的兵力，咱们就三万人，很难讨到什么便宜。”裴行俭作为录事参军，有参与战略部署的权利，更何况，裴行俭别看是文官，可在李治朝堂的时候，那可是大总管和都护府都护级别的大佬，打仗也很帅的。
“尝试性打打，可以。”契苾何力略微思索了一下，“先不用贞观犁，抛石机等一切攻城机械先上，打一轮在说。”
当天夜里，路东衍以五百轻骑，试探性的夜袭唐军的军营，被唐军一阵箭矢覆盖，丢下了二百多具尸体，铩羽而归。
第二天一早，侯君集便在帅帐内准备攻城事宜，石头城外，云梯已经准备好，抛石机也已经架好，就等着侯君集一声令下，大军开始攻城。
战虎声响起，侯君集一道道军令传了下去，天刚亮，唐军吃过早饭。就开始攻城。
军营里人马死后，将领们开始排兵布阵，急促的战马跑动起来，扬起漫天的尘土。
军阵前面，李景达以及二百军卒一字排开，跪在帅旗下，侯君集准备砍了他们的脑袋，祭旗。
正说着的时候，有哨骑来报，萧锴到达洮州，就在营长外求见。
“哦？”侯君集一愣神，这么快就来了？
“让他进来。”
萧锴走近帅帐，身后是程怀亮和王玄策以及房遗爱，施礼之后，萧锴奇怪的问侯君集，“大帅，这是要攻城？”
“没办法。石头城守军弃城逃跑，吐蕃大军占领了石头城，龟缩在城内，拖得时间越久对大唐越不利。那么多的邻国都看着呢，不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大唐将来颜面何在？”
“可三万人攻打五万人驻守的城池，也一样没啥好下场。”萧锴一耸肩。
骁勇和善战是两个概念，在平原地带，唐军天下无双，可攻城就难了，兵力大于十倍，就围困。大于三到五倍才能攻城。没有三到五倍的兵力，很难打下来，更何况攻城本身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咱们没有援军。从长安到洮州，行军少说要两个月，战场瞬息万变，不能在僵持下去。”侯君集顿了顿，“试探性的攻城，顺便看看吐蕃这些年有没有所长进。”
侯君集说的是实话，没有人天生就会大涨，都是拿人命堆出来的，找到了对方的破绽，才能一击致命。这就是所为的一将功成万骨枯。
“沙场征战，本就是搏命的事情啊！”
萧锴的眼睛里闪烁一点复杂。
城墙上，吐蕃的军队没有统一的服装，穿着奇装异彩，多数都是身上裹个羊皮棉袄，手中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刀叉剑戟斧钺勾兵，给人的一眼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可偏偏，就是这群乌合之众，在三年前和侯君集打了个旗鼓相当。甚至还在贞观七年的时候，打得吐谷浑的慕容付允狼狈逃窜。
祭旗！就是砍头，几乎每次大军出征之前，都会祭旗，多数都是使用牲口，这次却换成了弃城逃跑的人。
侯君集打仗，没有那么多的弯弯道道，没有城前骂战，也没有问候别人祖宗，挖了别人家祖坟。
侯君集的战前鸡汤也不是啥毒鸡汤，就是告诉军卒，石头城内百姓，近乎被屠戮殆尽，这一战必须要打，还要打得漂亮。
废话不多说，这不光是收复疆土，更是复仇之战。
战鼓声和嘹亮的牛角号声，响彻天际。抛尸机发出一阵阵吱嘎吱嘎的声响，巨石像是雨点一半砸在洮州城的城墙上。
两千弓弩手，距离城墙二百步左右，仰角开始第一轮的箭雨覆盖，吐蕃的军卒们，都躲在城墙的垛口下，躲避着一轮轮巨石和箭雨。
中箭的人和被巨石砸到的人，发出一连串的惨叫之后，随即被人拖下城墙，出现的缺口，由另外一人补上。
足足有十几轮箭雨之后，弓弩手们这才回撤到军阵中。急促的战鼓声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城池的攻防战斗，双方都很难受，也是死亡最快的战斗，从天而降的巨石、突然窜过来的箭矢……所有人都拼了命的躲闪蜂拥，将身体藏得好好的，这时候所有人都在拼运气，运气好的毫发无损，运气不好的死得痛快。
抛石机，将最后一轮石块投向石头城的城墙之后，吐蕃的军兵们，也尝试到了和大唐军队鏖战的滋味，攻城之前，在气势上就被人压倒了。
路东衍穿着一身铠甲，近乎是吐蕃军队里的唯一一套制式铠甲，由四个人护着上了城头。
箭雨和巨石已经停歇，一天之内，不会再有第二轮了。这是路东衍和侯君集交手之后，研究出来的，弓弩手、抛石手的臂力终究是有限的。
城墙上，有军卒惨叫连连，也有被石块砸的血肉模糊的，更有被箭矢射成刺猬的。路东衍几乎都顾不得让人清理城墙上的尸体，唐军就开始正式攻城，之前的都是开胃菜，大战才刚刚开始。
整齐的军阵，缓缓走了出来，黑压压的朝着城墙蜂拥，每隔十几步远，都会有人抬着长长的云梯，石头城没有护城河，云梯很快抵达城墙下。
一阵阵唐军的喊杀声，疯狂的席卷城池，城墙上的吐蕃军也不甘示弱。毫不留情的拉弓射箭，尽情的屠戮，尽情的了结对方的生命，给自己一方留下生机。
轰轰轰……
战鼓声依旧紧凑，唐军前赴后继的冲向城墙，云梯架起来之后，拼了命的向上爬，吐蕃的军卒，则是一遍用箭矢还击，一遍倒下滚烫的桐油。
几丈高的云梯上，唐军纷纷挑落，一只火箭刺中军卒的身体，火焰窜起，也引燃了云梯和洒落在地面上的桐油。
战争就是这么残酷，上辈子生在和平年代，萧锴也只是参加了几次，维和部队的空中支援任务，远远没想到死亡尽在眼前，每一名士兵从云梯上掉落，每一名士兵死亡，萧锴的嘴角都忍不住抽动几下。
中军，距离战场很近，萧锴似乎闻到了一股子令他作呕的血腥味，这里赫然已经变成了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