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善赶到前厅，众人已经簇拥着归阳师太下山，说是要大摆斋席感谢师太。
她缓缓步入厅内，眼前一片模糊，泪水止不住的低落在地。
地上，杂乱的脚印覆盖着的，是模糊一团的残花碎枝，混成一团烂泥，知善扑跪过去，双手颤抖的捧起一团污糟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枝叶，小心翼翼的捧在怀里。
回到禅房，知善把破碎的牡丹枝干用清水洗净，拿出软布包裹好，就葬在窗前的空地上，整个过程，她如行尸走肉，脸上再无一点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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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
自那日起便闭门不出的知善，正在禅房中敲打诵经，忽听门外小尼姑一阵喧闹，四处奔跑相告，她不禁皱眉，凝神细听。
“妖怪活了！妖怪活了！又吃人了！！主持身受重伤！！就在前厅！！快来人啊！！”小尼姑尖利嗓音，划过知善胸膛。
猛然一惊，知善起身走到窗外，看着那片土壤，毫无异常，扒开泥土，打开软布，干枯的枝干毫无声息的躺在那里。
突然，似是明白了什么，知善飞奔跑到前厅佛堂，归阳师太一身黑色污血，都是从腹部一道细长伤口里流出来的。
归阳师太一抬头，看到知善，不敢与知善对视，低头错开目光。
知善却走上前，强自看着归阳，张口，声音嘶哑颤抖的问道：“不是他，对不对。”不是疑问，是肯定。
“哈——小尼姑，你说什么不是他？那你看看，可是我？”一阵尖利阴森的笑声自门外传来。
众人回首望去，女子一身绯衣，眼尾有痣，下半身却是近三米长的毒蝎尾！
知善看着眼前这个眉眼几乎与赤颜一模一样的女人，眼眶赤红，近乎是喊出来：“是你！是你残害百姓！是你害的赤颜枉死！”
“我？你是说那臭牡丹精？不错，是我吃人，是我打伤你们的好师太，不妨告诉你，林中与女妖对话的，还是我，那又如何？你可别忘了，亲手把他送上绝路的可是你自己！那杯藏有缚妖散的茶水，可不是我让他喝的吧？哈——”蝎子精狂笑，末了又道：“可惜呀，可惜那牡丹精这些年日日下山做善事，听说只是为了给你换个长生不老的仙丹，到头来却被你亲手害死，哈哈哈，你说好不好笑？”
“什么……他……下山……善事……仙丹……”眸中闪过他往日下山的场景，归来时总是一身疲惫，知善明白了，直到此时才恍然大悟！可是为时已晚。
“你这妖怪！我杀了你！”随手拿过归阳身边的宝剑，知善满眼决绝，手握宝剑冲上前去。
“噗，不自量力的凡人！”蝎子精嗤笑一声。
蝎尾腾空，射出一根毒刺，正中知善心脏处，毒刺入体。
知善慢慢倒下，耳边寂静，眼前一片漆黑，她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疼，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
四岁，她小心翼翼把他带回寺庙，栽种好。
五岁，她日日浇水，精心伺候。
六岁，他第一次现身，却因为不会走路而摔倒，她笑。
十岁，他不爱修炼，常往山下跑。
十二岁，她第一次来葵水，他一脸惊慌。
十三岁，她爱吃云片糕，日日牙疼，他心疼。
十六岁，她却亲手杀了他。
知善回想与他的朝朝暮暮，脑海中突然浮现归尘师傅临死前嘱咐给她的那句：“若有一日，世人逼迫你做你不愿做的事，你只需坚定自己的本心便可。”
晚了，一切都太晚了啊
一滴眼泪从眼角划落，她，再无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