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十数日的时间过去,连霜和田安两人也算是出了被莽荒深林覆盖的南疆。
一段时间见惯了莽荒深林的种种,再是见到高山平原起伏的人族核心之地的时候,让人不免觉得往日里看上去早已经习以为常的景致,此时竟是那么的美好。
人就是这样,一旦习惯了什么,就会对好与坏变的麻木。
“看着天色怕是就要有一场大雨。”夏日正是说变就变的季节,田安抬起头看了一眼原处天空正在不断翻滚靠近的浓云说道。
连霜对此没有应声,她明白田安所要表达的意思,作为修者,且还是修为不俗的修者,自然界的天气只要不是特殊到毁天灭地的程度,对他们而言都谈不上什么影响,此时田安那天气出来说事,听上去是打算避避雨什么的,真正的目的则是出于警惕。
他们的目标是回到东域和圣山大战的前线去,如今他们已经出了南疆,以他们的速度赶到前线已经要不了多长的时间,而如今圣山和东域已经再度爆发大战,方圆上千里之地都是被大战波及的地方,他们要是正在双方大战当中冒然闯入战场,谁又知道遇到的会是什么,也许一个运气不好遇到的就是圣山的强者,到那个时候他们可就阴沟里翻船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出于谨慎考虑,最好的选择就是先搞清楚情况,最起码要在一个圣山和东域之间的大战不是那么激烈的时候,再选择进入前线战场,这样会遭遇到圣山强者的几率也就会大大的缩小。
田安没有明说自己的这一层顾虑,也是有自己的考虑的,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他对连霜也是有了一些了解,诚然,连霜的身上有很多有点,可人无完人,连霜的身上也有这她的缺点所在,那就是不服输,这种所谓的缺点乍一听上去,也不算是什么缺点,不服输,通常意义下属于是优点的一种,可是在特殊情况中就是不一样了,比如说现在,如果田安直截了当的和连霜说我们现在不能够这样就冒然回到前线,这样做很危险,很大程度上就有可能激发连霜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头,从而神挡杀神魔挡杀魔的一头就扎进去。
可当田安以这种委婉的,但是连霜一定能够明白他所要表达的意思去提醒的话,连霜至少就会将事情在自己的脑子里好好的想一想,从而冷静的做出理智的判断,而不是头脑一热就做出决定。
连霜扭头看了田安一眼,也没有表示什么,一个加速飞掠而去,田安也没有再去纠缠,他也没有执意要去让连霜按照他的想法行事的意思,在他出言委婉提醒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接受对牛弹琴的结果的心理准备。
两人没有飞出多远,甚至可以说只是几十个呼吸的时间过后雷霆暴雨就已经如期而至,毕竟在田安开口提醒的时候,孕育这恶劣天气的浓云就在他们的前方,以他们前行的速度,自然也就很快的就进入到了恶劣的天气环境之下。
浓云压的很低,至少对于正在掠空飞行的两人来说就是这样的,在他们四周围便是雷霆翻滚,大雨滂沱的黑云,等于是说两人在近距离的雷霆暴雨之中穿行。
这也就使得两人不时的就会被雷霆击中,不过这样自然界自然而然孕育而出的雷霆对他们而言实在是不算什么,落在他们的身上顶多就是让他们的外表看上去狼狈一些,至于伤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正在田安以为连霜就要一口气穿过雷云,赶往前线的时候,在进过一座不知名的高山的时候,连霜忽然压低姿态驾这遁光就向下急掠而去,田安紧随而至。
连霜此时选择停下来,是有目标的,当她落地的时候眼前就是一座坐落在半山腰上的茅屋。
虽然连霜停下来明显不是因为雷雨天气,以他们两人的能力也无需选择进入茅舍避雨,可下雨就要进屋避雨,这已经成为刻印在骨血之中的东西。
紧走几步推开茅舍的房门,但就在推开房门的那一刻,连霜却是顿在了原地,身后跟着的田安也无法看清楚茅舍里面的情况。
不过很快,只是顿在原地片刻的连霜就迈步走了进去,没有连霜在视野上的遮挡,田安也才算是看清楚了里面的情况,原来茅舍里面已经有人,可这其中的重点明显不是有人那么简单,如果只是因为茅舍里面已经有人在的话,连霜也不会在开门的瞬间脚步顿住。
要知道,如果茅舍里面只是普通人,亦或者是修为不如连霜的人的话,在连霜注意到茅屋的存在的那一刻,她就完全已经能够感知到其中的一切,可是很明显,连霜和田安都没有感受到,虽然这其中,有他们自己没有刻意去感知的因素在里面,但都无法否认一个事实,这茅屋之中的人是修者,且还是修为不低的修者。
想必在连霜看门的那一刻,心头也是一惊的,毕竟这里虽然还没有处在圣山和东域的大战爆发的范围之内,可也距离不是太远,陡然在这里遇到陌生的修者,谁有能够断定是敌是友。
眼见这连霜已经走了进去,田安也只能是跟上。
这间并不算多么宽敞的茅舍,从外面看起来好像是一座属于猎户又或者是山民居所的所在,可进去之后才能发现,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屋子里面的陈设虽然不奢华,但都很精致,如果是山民或是猎户临时落脚的所在,却不会有如此的摆设,而在茅舍中还摆放这一尊神龛,神龛上有一尊巴掌大小的雕像,雕像虽然只有巴掌大小,但是却很紧致,是一位看上去很具威严气息的中年男子的模样。
这似乎是一座祠庙。
此时,茅屋之中,除了刚刚进入的连霜和田安之外,还有两个人,一个是衣着朴素但搭理很整齐的老妇人,一个则是给人一股子出尘气的瘦消中年男子。
两人对于连霜和田安的突然到来,都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反应,老妇人抬起满是褶皱的眼皮在连霜的身上扫了一眼时候就有合上了眼帘,而那中年瘦消男子更是连看都没看两人一眼,只是闭目假寐,场中的气氛沉闷而又死寂,却又让人很清楚的感受到他们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屋外雷霆大作,听上去似乎雷霆暴雨又猛烈了几分,让人不进去想,这座坐落在半山腰的吗茅屋是否承受得住如此天威的洗礼。
时间点点过去,场中谁都没有说话,按道理来说,其实在连霜和田安知道这里有旁人在的那一刻他们就该转身离开才是,毕竟他们的目睹不是避雨,而是为了停下来商量一个可以最大程度上安全回到前线的策略,有外人在场,自然就打破了这一目的。
而当连霜明知于此,还进入茅舍,则是意味着事情不再那么简单。
至于不简单在那里,连霜和田安心知肚明,之前就说了,这里已经是非常的接近圣山和东域大战爆发的战场了,这种情况下,但凡是脑子清醒些的修者都不会出现在这里除非别有目的,而对方是让连霜陌生的,也就是说这些人不是东域之人,既然不是东域之人,连霜就有必要弄清楚,如果对方是圣山一边的强者,在圣山和东域大战爆发出现在这里,那么定然是有目的的,如果不是,那也不能够就从选择忽视。
“似乎有些不正常。”田安传音给连霜说道。
事情确实很不正常,不正常就在于屋内另外两人的反应,如果事情如想象的那般,那么他们两人出现在这里,对方不管怎样也不该是像现在这样平静一样,现在的局面看上去,似乎他们两人的出现在对方的眼里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难道是说对方将他们当成了自己人,这也太要荒谬了,要是一个团体,这样容易就能够被外人混进来,这就太低估修者的智商了。
“看看再说。”连霜简单的回应。
便也在此时,房门被再度推开,一道闪亮的雷光也在此时暴起,雷光的因素下,让来人的容貌无法在第一时间看清楚,不过却能够通过体型看出来,来的是一位女子。
耀眼的雷光过后,女子的形貌也随之清晰起来,来的是一位容貌清丽的气质冷淡的女子。
女子进屋之后一言不发,只是随便找了一个位置落座。
此后又接连有人到来,不大的一间茅舍就显得拥挤起来,这也让事情看上去更加的不一般起来。
当最后一名中年男子进入茅屋之后,场中的反应才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的沉默。
这一次进来的中年男子,进来之后就径直走向了神龛下那张始终都未有人去触及的主位,从他那从容的态度去看,很容易给人他就是这一群人之中那个占据主导地位的人。
而也在这一刻,连霜和田安的神色都变得有些怪异起来,打从中年男子出现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发现男子的诡异之处,这人虽然给人一种有血有肉的视觉感,可实际上很容易就能发现,他只是以一种神魂状态存在,换而言之这就是一个失去肉身的神魂,在通俗点就是一个死人,而令人难以理解的地方也就在这里,对方既然只是神魂体就没道理一个生人一样那般具象化,给人一种实死还生的直观感受。
再说中年男子落座后,就随手翻看了手中的一部书册。
他目光在在场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终才是开口道“既然来了,那就都说说你们各自的过往吧,不过希望各位都记住一点,要实事求是,莫要妄图隐瞒些什么,这方圆千万里所在可没有什么能够逃得过我的这双眼睛。”
听了中年男子这话,田安不仅在心中感叹,此人好大口气,这话说的好似他就是这方圆千万里之地的主人一样。
要知道这方圆千万里之内当下凡界最强大修者势力还在大战,若要是主人怎么也轮不到他。
可另田安感到诧异的是,在场之人除了他和连霜之外,其余的众人竟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有个别人甚至已经因为中年男子的话语紧张到额头上都见了汗。
难不成说他们不在核心之地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圣山和东域都被一股更为强大的修者势力给代替了,可这显然不现实,但眼前的事情又该如何去解释?
场中的气氛在中年男子的言语之下变得更为沉闷起来,过了许久才听那老妇人开口道,“既然没有人先开口,那就让老妇第一个来。”
屋外雷声阵阵,夏雨滂沱,屋内则是发生这让人大感荒谬的事情。
作为一无所知的听众,连霜和田安看似平静的外表之下,早就已经惊涛骇浪,无法想象在这样一个强者为尊,没有秩序的世界当中,今日在此时此地他们却是看到了一群修行界当中的强者老老实实将自己的过往如同事报备一样一一道来。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难道是在自我检讨救赎,疑惑是表功大会?”
连霜这一次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她只是静静地听着,像是一个最好的听众。
“无耻!”忽然,看上去给人一种最好倾听者姿态的连霜突兀的大喝一声。
随着连霜的这一声大喝,场中之人的目光都在一瞬间落在了连霜的身上,而这些目光无疑保有善意,这也是必然,毕竟谁都不愿意被人骂作无耻,只是在场之人的反应比之正常情况给更为激烈他们虽然没有开口呵斥反驳些什么,可是看着连霜的目光都包含了仇视。
连霜这一刻的爆发完全是出于一种下意识,她虽然很好奇这些人在干什么,也想去弄清楚,可是事情发展到现在她已经达到了一种无法忍耐的状态。
田安有一点说的直击连霜内心,这些人是在给自己开表功大会,而他们的表功,无一不是在展现自己为了凡界的未来做了的什么,似乎他们就是凡界的救世主一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