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而立之中的穆天然,此时在别人的眼中无疑是在向所有人彰显自己的强大,而事实上穆天然自然不会去做这种无聊的事情,他可以通过展现自己的实力,来以此威慑那些有资格被他威慑的人,却绝不会把自己的强大可以展现在一些无足轻重的人身上,这样做的结果得到的只会是一些人的嘲笑。
现在的穆天然在等,在等有资格和他对话的人出现,这也是他为圣山,为那位凡界人族真正意义上的老祖留下的最后一丝颜面。
虽说圣山的所作所为让穆天然很不舒服,无论是他奉行的规则,还是处世的风格,他都很不喜欢,可无可厚非的一点是,圣山,以及那位人族真正意义上的凡界人族老祖对凡界做出过得贡献是不可磨灭的,尤其是那位凡界人族的老祖,如果没有他的存在,就不会有如今人族在凡界的地位,就这一点而言,他就值得所有人尊重。
现如今穆天然打上门来,他的无理到此针对的仅仅只是圣山而非是那位凡界人族的老祖,可要是他再进一步,直接打到凡界人族老祖的面前去,针对的就直接是那位老祖了。
穆天然默然而立,可这种情事,对圣山的每一个人来说就有一种度日如年的错觉,穆天然的强大给他们的心理压力实在是太大,这就使得现在的静默,被他们视作是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此前的交锋在圣山所有人看来就已经是狂风暴雨,之后的狂风暴雨又会是如何就让人不寒而栗起来。
屹立无数年,且有这自身坚定信念的修者势力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不管面临怎样的处境都不会轻易的奔溃,如果是同样的事情,落在一个没有坚定信念为支撑的修者势力身上,此时所能够看到的绝对是一个势力的分崩离析。
再看此时的圣山,在面临了顶尖强者尽数败下阵来以后,圣山除了在最开始的时候因为穆天然所展现出来的强大而短暂的震惊之后,随之便是疯狂的运转起来。
圣山无数年的底蕴也在这一刻有了一个最为直观的体现,大批的圣山修者蜂拥的从各自修行之所汇聚到圣山主脉,而后又以极快的速度围绕着圣山主脉布下一道又一道防线。
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在他们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很清楚一点,那就是他们不管布下多少道防线,对于实力已经可以轻松战胜圣山诸多老祖的穆天然来说都只是杯水车薪。
然而在这件事情,但凡是有心人此时所关注的都不会是他们所布下的防线能不能拦得住穆天然的脚步,更不是他们螳臂当车的举动有多么的令人嗤之以鼻,而是此时在绝境之下圣山上下表现出来的万众一心,是他们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慷慨昂扬。
这一切自然都尽数落在了穆天然的眼中,而对此穆天然并没有半分的意外。
在很多人的眼中穆天然或许是仁慈的,是和善的,甚至是优柔寡断的,可是只有最了解穆天然的人才知道,穆天然的仁慈,和善,乃至优柔寡断是建立在他内心中的一道红线上的,这道红线将穆天然对待事物的态度分成了两份,处在红线两边的人或者事物,他都有这两种极端的态度。
比如此前凡界修者势力跨过了那道红线试图和界外修者联合,于是乎穆天然便毫无心理负担的一次性将其尽数灭杀。
而圣山看上去处处都在和穆天然作对,处处都不被穆天然喜欢,可他们却始终都处在穆天然内心中的那道红线上,乃至很多时候圣山的位置都会偏移到被穆天然仁慈以待的一边,又比如现在。
凡界本质上缺的是什么?这个问题恐怕很多人都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可是作为一个近乎于旁观者的穆天然这些年却是看到的很清楚,那就是团结。
远了就说曾经持续了无数年的混乱,如果凡界人族不是因为那无数年的混乱,恐怕凡界早就已经没有了妖族的地位,更谈不上凡界人族和妖族会有什么世仇的概念,近了就是眼前了,如果凡界能够团结一心,有穆天然为凡界争取一段时间,然后大力发展自身实力,也就不见得在和界外修者的争斗之中不会占据强势的地位。
穆天然为什么要建立新世界,最初的时候目的自然是很简单的,但是随着穆天然的修为越强,眼界越宽,这个目的也在不断的改变,时至今日穆天然建立新世界的目的已经不再是最初个人私心,自保,乃至于改变天地规则,而是为了以点盖面。
是的以点盖面,说起这个穆天然也是很无奈,凡界的状态已经是被刻在骨子里了,无数年的纷乱不一,早已经让凡界的修者们将纷乱的因子植入到骨血之中,他们从来不回去考虑凡界归为一体会是怎样,而只会去不遗余力的发展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旁人只要稍微显露出一点愿意与之同进退的想法,另一方就会下意识的认为对方是打算吞并自己。
这种现象大个一个修者势力与修者势力之间的相处,小道人与人之间。
而在深刻看清楚这些之后,穆天然就对整合凡界修者势力死心了,他需要的是一个全新的凡界,一个由里到外都被涤荡一清的凡界,想要达到这样的一个结果,最直接的办法自然就是大开杀戒,可这一点显然是不可行的,穆天然也不会这样的决心,所以从他开辟新世界之后,一个可行的计划也就随之而生。
在新世界之中来创造一个全新的凡界,在穆天然的计划之中以东域为基础,在不断发展东域的整体实力的同时,不断地吸收凡界的力量,然后用东域这个大熔炉将吸收进来的力量同化。
等到存在于新世界之中的这股力量足够强大的时候,在一股脑的撒入凡界,到那时一点盖面,也就成为了以面盖点。
这是穆天然的大计划,眼下自然还没有到可以实现的时候,而眼前圣山在危机面前的表现,却是让穆天然大为欣慰,至少圣山没有让他失望,圣山能力在他的面前表现的如此团结,那么可想而知,在他们面对任何敌人的时候也该是如此,这也是为什么穆天然一直以来都处在和圣山敌对的状态可是却始终没有对其有过国籍的做法。
穆天然终于是动了,他的一举一动不仅牵绊这圣山上下的人心,也牵绊这无极真人的心,一旁的无极真人见到穆天然的动作,像是灌了铅一般的身体终于是动了起来,闪身拦在穆天然身前,无极真人悲愤道“不管圣山如今还认不认我,可在我心中,这里永远都是我的家,今日你若是存了大开杀戒之心,不妨先杀了我,也算是还了我当年对你的知遇之恩。”
“老师与其在此拦我,何不与他们一起,如此也能尽展一身所学。”
穆天然这话说的极不客气俨然已经是在明摆着说今日谁要是拦他就是他的敌人。
无极真人那里会听不出这其中的意思,面对霎时变得惨白一片。
而这边穆天然一言落下,身形就已经越过无极真人,也不见穆天然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就只见穆天然旁若无物一般飞掠之中的身形就直接撞在了耗尽无数圣山修者布下的防护阵法之上。
伴随着整个大地的震动,接连数道防护大阵在穆天然的横冲直撞之中都犹如是纸糊一般蹦散,而那些主持阵法的圣山修者更是死伤一片。
待到穆天然撞开所有阵法站在圣山主脉上的时候,整个圣山主脉上已经是没有一个人能够站在穆天然的面前,此一时他们只能是痛苦的倒地,用悲愤之际的目光注视着穆天然,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穆天然死上无数遍怕也是无法将这些眼神尽数化解。
穆天然此时的目光也并未落在眼前一众圣山修者身上,而是遥望圣山主脉的峰顶之处,那里便是一众圣山老祖,以及那位凡界人族老祖所在的地方。
便也在穆天然遥望圣山主脉峰顶,一众圣山修者从穆天然的目光之中读懂他下一步要做什么而更为悲愤欲绝之时,就见一道流光从穆天然的身后一闪而过,目标直指圣山主脉的峰顶所在。
看到一道流光落在圣山主脉的峰顶,穆天然和一众圣山修者都是神色一边,圣山众人的神色自然是惊怒至极,那里可是圣山最为神圣的地方,哪怕只是被外人踏足就已经是对圣山最大的亵渎,况且此种情况下,事情发展恐怕不是被踏足那么简单。
而穆天然神色的变动则是惊诧,因为那道流光正是无极真人,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更是让穆天然惊诧莫名了,只见随着无极真人落在圣山主脉峰顶之后,穆天然就立刻感受到此间天地的气息开始变动,并且这种变动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的强烈起来。
当穆天然感受到天地之中原本轻易无法感知到的大道真义在他的感知之中编的越来越清晰起来的时候,穆天然顿时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一刻穆天然在心中惊叹于无极真人的大才之余,也是为无极真人的大胆而惊忧,毫无疑问,无极真人竟然使用出了可以驾驭天地大道真义的阵法,就这一点来说无极真人自然是前无古人的大才,要知道在此之前无极真人对此还没有完全悟透,可现在他竟然就已经可以将之化为现实,可以预料,这其中定然有此前他一观穆天然掌中阵法受益的因素,可即便如此无极真人的才能也是不可否认的。
可是,无极真人这样做却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须知当初他在新世界之中如此作为,可是借助了穆天然留下的阵法中枢,当时的他就等于是一把钥匙,可就是那样他也险些陨落。
而现在,他确实完完全全得以一己之力布阵,可想而知他会承受何等可怕的压力。
在穆天然意识到无极真人所作所为的第一时间,他的身形就消失当场,可他还是晚了一步,无极真人那完全有三千大道真义交织而成的阵法将他挡在了阵法之外。
穆天然的神色立时就变的极为难看起来,抛开他对无极真人的个人感情不说,此次他带着无极真人来到圣山难道只是为了让无极真人做一个看客吗,当然不是,无极真人对他此行圣山来说有这至关重要的意义,如果无极真人就这样陨落在此无论是个人情感,还是对他所要做的事情都是极大的打击。
当然如果穆天然想要打破眼前阵法,他完全是有能力做到的,可是最终的结果只能是以无极真人的身陨为终点,阵法的好坏也就在这里了,任何阵法的存在都需要阵眼,而现在无极真人无疑就是那个阵眼,他要是强行破阵,首先遭到伤害的就是无极真人,随后才是逐渐散去的阵法。
心中悲叹一声,穆天然朗声道“你我各退一步。”
便就在穆天然话音落下,原本还是疯狂向着无极真人阵法涌来的大道真义忽然之间就尽数散去,失去了大道真义支撑的阵法也就不复存在,只留下阵中茫然的无极真人。
出现这种变化答案自然是在天道的身上,此间大道真义到底还是在天道掌控之中,就好比在穆天然创造的新世界之内穆天然就掌控这其中的大道真义。
而无极真人以阵法驾驭大道真义,以他现在的能力只能算是借用,天道想要收回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穆天然没有去理会茫然之中的无极真人,他只是看了一眼之后,就走上了主脉峰顶。
峰顶之上,那位凡界老祖已经端坐于此周遭空无一人。
穆天然缓步近前与之相对盘膝而坐。
“圣山由无极真人掌控,这就是我最大的让步。”
穆天然很直接,这也是情理之中,到了彼此这般境界很多话其实已经不需要明说,早就被看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