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天玺此处所言的施舍,自然指的就是在和连霜的主从关系之上,此前按照灵虚界和天地之间的约定,因为一些事情的发生,连霜和甘天玺之间的主从关系已经产生了逆转,可从之后的事情来看,连霜依旧有自己的自主权,这其中当然不是连霜强行打破约定,而是甘天玺暂时放弃了属于自己权利,这其中的原因很复杂,有甘天玺自己的考虑,也有来自于外在的迫不得已。
但归根结底,也就如现在甘天玺说的那样,连霜现如今的自由是甘天玺一种施舍。
事情如果没有发生什么变化的话,连霜的心中也是始终对甘天玺保有绝对的信任和感激的,可是有了这一次的南疆之行之后,连霜却是对此有了翻天覆地的认知。
那位不知道存在于南疆多少年的老者,让连霜懂得了很多,其中就有饱含对甘天玺,对天道与灵虚界所做的约定的约定的一部分。
以前的连霜一直认为,灵虚界与凡界的合作是一种对于凡界来说公平且有利的,可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他们这些从灵虚界归来的人,只不过是天道和灵虚界相互博弈的棋子而已,他们以为天道给了他们成为天地强者的坦途,可实际上却是天道对他们的一种拔苗助长而已。
他们以为天道赋予了他们守护凡界的责任,可悲哀的是,却并非如此,他们只不过是就是天道为了个别人,创造更好的条件的工具。
以前的连霜自是没有发现什么,可是直到现在得到了老者的指点她才明白,他们引以为傲的伴生至宝,是他们修炼之途上最大的阻碍,过度的依赖伴生至宝,而缺乏探索自身修炼之道的决心,他们最终的成就也不可能高到哪里去。
明白这些之后的连霜很震撼也充满了忧虑,连霜相信穆天然也是如他们一样被算计的不知情者,否则当初穆天然也不会不遗余力的将,那么多凡界未来的希望送入灵虚界。
可现在也不是纠结于这些的时候,连霜已经可以预见,现在即便是她将此间真像透漏出来,也不会有多少人做出与她相同的选择,凡界的希望本来就不大,而现在又有那么多凡界的希望,道途受阻,这对于凡界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而且计算是她将此间一切透漏出来,有人做出与她一样断臂求生的的选择,可也不会如她这般轻易摆脱来自于伴生至宝的束缚。
两个月后,南疆,游族族地,随着一阵强大的气息陡然掀起波澜,平静了两个月的游族之人情绪再度紧绷起来,但也有各别明白这股突然而起的强大气息来源的人保持住了最基本的平静。
“恭贺前辈再进一步。”两个月来一直守候在仿制擎天楼之外的田安,在连霜从擎天楼中走出之后,,送上了自己真挚的恭贺,不过可以从田安的眼中可以看得出来,此时的他心中更多的情绪是羡慕之情。
田安虽然在连霜的面前说是一位晚辈,可是他们之间的那就年龄差也不过是不超过一个甲子,这样的年龄差在凡俗之中自然是已经属于绝对的前辈与晚辈的距离,可是在修行界之中却是根本就不算什么,远的不说就说在东域当中,莫言和其中绝大部分的高层年龄差绝对不止一个甲子的距离,可是无论是连霜还是荆摩与莫言的相处方式都是同辈论交。
话而言之的说,田安其实单从年龄而不是从父辈的原因算起的话,他其实应该是和连霜属于同辈中人,可是身为同辈中人,自负天赋卓绝的田安,在修炼上却是被连霜在距离上越拉越远。
说这么多,这些其实也都算不得什么,之内只能说是无数事情之中一件稍微引起心境波澜的小事。
从根本出发的来看,这两个月来田安的心情可以说是他有生以来最为开心时刻,他心中的开心,除了对这次危机的安然度过,更多的则是他已经完美的踏出了自己的第一步。
毫无疑问,田安这段时间的一切所做作为,最终的目的无非就是在东域之中可以立足,而在此之前田安的这个目标无疑是相对渺茫的,他虽然以自身价值让东域对他另眼相看,可也只是另眼相看,除此之外他甚至还没有被赋予加入到东域的资格,可是现在的田安却已经无比确定,自己加入东域已经是一件板上钉钉的事情,并且在此之上他还得到了一个在东域之中分量绝对是举足轻重之人的信任,而这人自然就是连霜。
田安有此判断,当然不会仅仅只是出于他和连霜已经算是有过一次共患难的交情,而是这两个月来连霜对他的态度上的转变,别的且不说,就说这一次,连霜修为境界突破,按照常理来说,修者在修为境界突破的时候是很危险的,这危险主要来自于外在,考虑到这点的话,连霜完全有理由选择回到东域突破自身修为,可是在这件事情上连霜却将一切都赋予在了对田安的信任之上,要知道,连霜在田安的戒子须弥空间之中突破修为,这固然杜绝了绝大部分来自外界对自身的威胁,可如果是田安要做出什么不利举动的话,那么就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连霜能够将自身的安危托付给田安,也就可见,她现在对田安的信任了。
连霜刚要出口对田安说些什么的时候,两道身影已经出现在了连霜的眼前,却正是游族族长雅舒和黑袍蛇妖,两人自也是一番恭贺。
不过随即两人就道出了此番前来的真实来意。
两人的来意无外于关于雅舒之子雅山的事情,也不怪雅舒如此的急切,在连霜刚刚修为突破就找上门来,说起来,雅舒能够等到现在也已经算是相当的克制。
从当初雅山被劫走到如今,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谁都不知道这其中到底会发生些什么,作为一个母亲心中的担忧是可想而知的,每一分时间的流逝对于雅舒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是我疏忽了。”连霜在听了雅舒的请求之后,显得很歉然,这件事情本该是在她闭关突破之前就该去做的,救人如救火,可是因为此前尚度来犯的事情过后,连霜就将这件本来已经说好的事情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如果雅舒之子,因为此前的耽搁而出了意外,连霜也觉得心有不安。
看到连霜眼中的歉然,雅舒心安之余也是很受触动,弱者有身为弱者的悲哀,尤其是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弱者更是天生有一种自卑。
在这件事情上,如果单从道理上出发的话,雅舒完全有资格指责连霜,毕竟答应的事情没有尽力去做,这从道理上说不过去。
可是连霜在将事情遗忘之后,雅舒身为弱者去无法做出指责,甚至不敢有任何一点不满的心里,在她的心里只要是连霜还能够守诺就是最好的结果,那还会去强求连霜会把她的事情时刻都挂在心上。
而现在连霜不但选择守诺,并且还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尽力而为表示出了自责和歉然,这就让从未感受过强者对弱者低头的雅舒深深感到意外。
也是从这一刻她开始体会到了东域之人和其他人的不同,也对连霜此前对她说的那些话,有了一种深切的体会。
短暂的愣神之后,雅舒连忙道“大人稍等,我这就去召集族人。”说完,雅舒便是要匆忙召集人手。
“不用了,尚度一死,想来那小小的落花洞也没有了什么强者的存在,我这就走一遭,你们且安心等待便是。”
正如连霜所言随着尚度的身陨,尚度所在南疆开辟出来的基业也处在一种群龙无首的状态,可是当连霜到了落花洞的时候,事情的发展却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落花洞已经是人去楼空,连霜找遍了落花洞方圆千里之地也没有找到落花洞的那些人,更别说是雅山了。
连霜带着愧疚自责而回,雅舒在听了连霜的讲述之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沉默过后的雅舒,表现的却是异常的平静,并没有因为爱子的生死不知而又丝毫的事态。
“此事怪不得大人,大人无须自责,若要说的话,也只能是说是我儿命中该有此劫,况且,从大人所言来看,我子该是还未有生命之虞才是。”
雅舒此言是一种自我安慰也是理智的合理推断,的确,如果其子已经身陨,以连霜的修为实力即便是人已经身陨也该是同过残留的气息少到尸身才是,既然一无所得,就至少存在一种可能,那就是落花洞的人带着雅山一起离开了落花洞。
心怀愧疚之情的连霜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保持缄默。
雅舒见其不言,反倒是主动问起道“不知大人接下来有何打算?”
被雅舒问及之后打算,连霜的情绪顿时就从对雅舒的愧疚之中走了出来,在对待雅舒之托上,连霜固然感到心有所愧,可毕竟这件事情对她而言还只能算是一件小事,而现在雅舒所问才是她心中的重重之重。
“而今南疆无主,我此番来意族长也该尽知,当此之时,自是要尽快达成一个圆满的结果。”
“大人若是不弃,将此事交给我族可好?”
“交给你们?”连霜有些疑虑。
现在的游族无疑已经是坚定的站在了东域的一边,无论是出于个人的利益考虑,还是因为此前连霜在危难之际没有抛下游族也好,游族都有选择东域的理由。
可是现在雅舒的所求,却让连霜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出回应,她的疑虑主要有两方面,一方面是不放心游族的在这将事情上会出于公心,要知道如果游族借着东域的名头为本族谋利益的话,是很轻易的一件事情,毕竟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当日的一站已经在南疆之地人所尽知,南疆之民只要稍有想法的话都会明白这个时候该做出怎样的选择。
其次就是游族有没有这个能力,可以预见的是,虽然此前的一战会让很多南疆之民失去对东域的抵触之心,可必然不会是绝对的,难保有人会不买账,这个时候动手就是必然的事情,可是游族明显没有这方面的绝对能力。
当然,这其中也有有利的一面,游族是南疆本土之民,南疆之民本能之中就对他们有更多的亲近感,由游族出面,也必然会少很多麻烦。
可若是按照连霜的想法,这两者本该是可以扬长避短的,那就是她与游族共同行动,如此一来既能够保证打击那些顽固不化,也能够让游族出面拉拢那些意志不坚定的。
这件事情也该是一目了然的,雅舒不可能想不到,可是她现在却提出有游族出面去办,这就是在用一种委婉的方式来告诉连霜,在拉拢整合南疆修者力量的事情上,不希望东域插手。
雅舒这样的暗示就不得不让连霜有更多的疑虑和想法了,雅舒这是要干什么?难道到了现在她还有别的意图不成?
又或是雅舒明面上说是对其子的事情释然,可心里面却是已经因为此事和东域有了芥蒂。
而这边雅舒似是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连霜的想法,出言解释道“大人莫要以为是雅舒不识大局,如此请求却也是有大人不知之处。”
“大人前番见那尚度使得南疆诸多强者屈服,看上去那些人是屈服了尚度,可是我南疆之民却并非是那般容易屈服于人,若是我没有猜错,此前那些南疆强者之所以屈服,其中定有我等不知道的原因在里面。”
“而今大人若是想要得到一个完整的南疆,看似简单实则很难,若是好言相劝还好,最坏也不过是一拍两散,可若付诸武力,想必非是大人所愿的同时,也得不到一个还结果。”
“如果大人不信我言,可以一试,可我还是要劝大人千万不要去试,否则事情只会更加的难以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