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山巅上乱糟糟的,这些凶禽在经历过一场恶战之后更是凶性毕露,尤其是那些受伤的凶禽,在伤口的疼痛以及鲜血的刺激之下显的异常狂躁不安,若非在那只为首凶禽的压制之下也不知道这些家伙会干出些什么。
穆天然心惊胆战的看着这些情绪陷入狂躁之中的家伙,心里一面担忧着尹洛几人的安危一面又害怕这些凶禽会趁着凶性未退之际对自己发起攻击。
忽然一只凶禽厉啸这在穆天然头顶飞过,这只飞掠而过的凶禽腿上带伤,鲜血随着它的飞行自空中洒落,在地面上留下一串长长的痕迹。
这些飞禽当然不懂的止血,也许是它知道自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总将走入死亡,所以它无视了来自为首凶禽的警告,用自己为数不多的时间来享受自己在天地之间翱翔的快感。而为首的凶禽似乎也是知道它的这位同伴所剩时间不多,于是也就默许了同伴的背叛。
猩热的鲜血散了穆天然满头满脸,不知道为何穆天然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下意识地退后站定在一个自以为安全的地方,全神贯注的看着那只翱翔在天空之中的凶禽。
不安终于在不久之后成为了现实,那只翱翔在天空当中的凶禽,忽然在空中拐了一个弯向着穆天然激射而来,那双凶厉的眸子之中满含着仇恨。
生命的最后一刻,这只凶禽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报复。
生命最后一刻的爆发,让这只凶禽急速下坠的速度快若雷霆,穆天然根本没有躲避的可能。
避无可避那就只有迎头而上了,【惊魂】【铁手】【六甲护身】相继运转起来。
一声雷霆暴喝响起,急坠而下的凶禽本就因为失血过多虚弱不堪,在【惊魂】的影响之下立时就陷入了昏迷当中,可是它的身体却在惯性的推动之下依旧向着穆天然砸了过来。
这样的速度之下,如果被凶禽那庞大的身躯砸到也会是一个身死的下场。
千钧一发之际穆天然想起了尹洛当初教他内气外放的一幕,面对生死的威胁穆天然决定尝试一下,成则生不成则死,体内的内气被飞速的调动起来向着右掌汇聚,穆天然的右掌在汇聚了大量内气的情况之下开始轻微的颤动。
他能够感觉得到,如果不是铁手的缘故此刻他的手掌一定会因为承受不住大量内气的汇聚而炸裂,他也明白了为什么当初尹洛让他学习内气外放的时候要用血屠来作为媒介。
以掌代刀劈下,掌中汇聚的内气随之迸射而出带起尖利的呼啸声,可就在同一时刻,一道黑影横空而来,那道黑影在拍飞了激射而来的凶禽同时,也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啸。
黑影惊飞,四周围的凶禽惊啸不止,穆天然也呆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那只为首的凶禽会突然救他,看着惊飞盘旋,不时向着自己发出凶厉一撇的凶禽穆天然终于是反应过来。
那为首的凶禽不愧是这个族群的王者,在受了穆天然外放的内气一击之后竟然没有被一分为二,不过它的背上却是有着一道狰狞的豁口。
刚才那一击几乎在一瞬之间抽掉了穆天然丹田之内的所有内气,此时的穆天然浑身乏力,他不认为这些本性凶悍的家伙会放过自己,等死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可是很快穆天然发现,这些家伙并没有立刻对他展开报复,而是惊怒的盯视这自己。
穆天然渐渐明白过来,刚才他内气外放的一击给这些凶禽带来了震撼,这些凶禽可不是都能够承受那样一击的,而唯一有这个实力的已经受了重伤。
虽受重伤,那为首的凶禽依旧不失王者本色,它在天空之中盘旋一周之后落在属于它的宝座之上,用无比怨毒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穆天然。
穆天然并不感到愧疚,他本就是被抓来的,若要论起来也只能算是对方自食恶果。
气氛渐渐的有些不对劲起来,不过这气氛并不是针对穆天然而是蔓延在凶禽之中。
以往将为首凶禽奉为神明的凶禽们纷纷开始飞离自己所处的位置,它们在高空之中盘旋,甚至有些大胆的还不时的飞过为首凶禽的头顶。
这几日来穆天然也是对这些凶禽有了一定的了解,以往若是为首凶禽没有发话,其余的凶禽就会如同雕塑一般站在自己所处的山巅位置,如果不是必要的狩猎它们甚至会静立不动大半天,更别说是在为首飞禽的头顶盘旋了。
难道是内乱?穆天然越想越有可能,这些凶禽本就凶悍,强者为尊的理念在它们的脑海之中已经成为了固定的观念,现在为首凶禽重伤在身,其余的凶禽也就看到了争夺首领位置的机会。
“唳……”
忽然为首的凶禽双翅绷得笔直,浑身的黑羽根根炸立,仰天发出一声凶厉无比的尖啸,那模样看上去极为的狰狞且威势逼人。
原本似有乱象的凶禽们在这声厉啸的威胁之下,更是乱了起来,只不过这次的乱是惊乱,而不是怀有不善目的叛乱。
这样的惊乱持续了一会儿之后,高空之中纷飞的凶禽们再次按照自己原本的位置静立在山巅。
看着到这一幕穆天然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区别于那些肌肉发达头单简单的凶禽,穆天然有着高度的智慧,他能够看得出为首凶禽虽然用自己的威势压制住了开始叛乱的族群,可它也不过是外强中干。
这样的局面看上去对穆天然是有利的,穆天然该感到庆幸,可是穆天然的面上却是找不到半点的喜色,因为他知道这样的局面并非看上去那样的美好。
穆天然之所以被掠来两日没有被杀,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为首凶禽有着相当高的智慧,它清楚将杀死自己当做食物分食根本没有那个必要,它们不缺食物,相反穆天然会发挥出比食物更好的价值。
这为首的凶禽很有远见,它知道族群的强大靠的是后代强盛与否,而这个族群的弱点就是智慧的欠缺,所以它要用穆天然这个智慧生物来锻炼后代应对智慧生物的能力。
可要是这为首凶禽死掉会怎么样?那些蠢笨的凶禽可没有它这样的远见,没有了为首凶禽的压制穆天然恐怕会在第一时间成为这些凶禽王位更替的庆祝品。
时间在流逝,穆天然的心也在时间的流逝之下时刻的紧绷这,他的目光从未从为首凶禽的身上离开过。
每一次只要看到那凶禽身体不由自主的摇晃,穆天然的心也会紧跟这震颤一下。
天色渐暗,山风也变的越发彻骨,忽然,为首的凶禽动了,它径直向着穆天然的方向飞来,看到这一幕,穆天然的神色大变,难不成它是要如同之前的那只飞禽一样在临死之际拉上自己垫背,也只有这个解释近乎完美,毕竟这为首凶禽落到这样的一下场罪魁祸首就是穆天然。
面对这只凶禽的临死一击,穆天然根本就没有反抗的勇气,况且就算他想要反抗也没有那个能力。
可是就在穆天然闭目等死的时候,为首凶禽落在穆天然的面前半天都没有动作。
察觉到异样的穆天然慢慢的睁开眼睛。
看着穆天然凶禽发出一声声低鸣,它……在哀求?穆天然有些不敢置信,可是他分明从对方的低鸣之中听到了这样的一种意思,甚至他还能够从对方的双眼之中看到英雄陌路的哀伤。
穆天然自是听不懂鸟语,他的眼中满是疑惑,凶禽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它向着不远处的山洞发出一身啼鸣,很快的山洞之内走出一个穆天然熟悉的身影,正是那只明然于众鸟傻鸟。
幼鸟在呼唤之中屁颠屁颠的走来,但是当它来到近前看到凶禽背上的豁口之后立刻就情绪激动起来,围绕着凶禽不住的打转哀鸣。
看到这一幕,穆天然的心揪了起来,他能够感受到幼鸟的悲哀和恐慌。
凶禽发出一身警告意味十足的厉啸,幼鸟这才低垂这头站在凶禽的身旁。
凶禽用自己的利喙触碰了一下穆天然的右手,而后又转头点点幼鸟的胸膛。
看到这穆天然那还不知道凶禽的意思,他这是在告诉穆天然昨晚穆天然给幼鸟治疗的事情它是知道的。
做完这样的一番示意之后凶禽再次发出那种哀求的低鸣,同时退后一步用利喙点点身旁的幼鸟。
“你让我照顾它?”穆天然猜测着问道。
凶禽点点头。
“可是我现在自身都难保。”
到了这个时候穆天然也意识到凶禽了幼鸟的关系很可能不一般,要不然凶禽也不会在临死的时候将幼鸟托付给自己。
凶禽闻言,来到崖边,随后向着幼鸟低鸣呼唤,幼鸟在得到呼唤之后明显有些瑟缩。
“唳……”凶禽的眼中当即露出凶狠之色。
幼鸟浑身一颤,这才不情愿的上前。
穆天然看了一会儿明白了,凶禽这是要幼鸟开始学习飞翔。
只是这只傻鸟不但蠢还胆小,不管凶禽如何威胁它都不敢尝试这飞行。
看到这些穆天然不仅想到了两年前的自己,那个时候的自己也是这样的懦弱。
说实话,穆天然是喜欢这只幼鸟的,他的喜欢之中也带着同情,之所以答应凶禽就是不愿意看到这只幼鸟眼中的干净被这个族群所浸染。
凶禽可不是木成,在几番劝说无果之后左翅猛的拍在幼鸟的身上,幼鸟瞬时就被推下了山崖。
穆天然心中骇然,快步来到崖边,却是已经看不到幼鸟的踪迹。
他的目光不仅看向了一旁的凶禽,却见这家伙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不过很快的穆天然也就释然了。
这只凶禽看上去和那只幼鸟关系不一般,可是他却没有那只幼鸟眼里的干净,从它昨日里放弃幼鸟不难看出,在它的理念之中有着根深蒂固的适者生存观念,要是幼鸟无法凭借着自己翱翔的本能自救,那么死也就死了,它根本就不会有一点点的惋惜,而这样的无能者也不陪他在临死之际低声下气的求人。
想明白这些之后,穆天然的所有心思就转到了幼鸟的身上,如果幼鸟不能够自救的话,那么他的生命也就预示着走到了尽头,凶禽会毫不客气的在生命终结之前杀死自己这个剥夺他一切的仇人。
虽然只过去几个呼吸的时间,可是穆天然却感觉这是他人生当中过的最长的一段时刻,山下没有一点的动静,穆天开始绝望了。
可就在此时,一声稚嫩的啼鸣在山下响起,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自山下冲天而起,幼鸟在天空之中盘旋发出一声声兴奋的啼鸣。
片刻之后身旁的凶禽发出呼唤,幼鸟才是向着这边飞来。
凶禽朝着穆天然低鸣一声,此刻已经无需凶禽多说穆天然就已经知道他该做什么。
九死一生本该欣喜万分,穆天然却是高兴不起来,他忽然对着凶禽问道“你是它的父亲吗?”
凶禽不答
“母亲?”
凶禽终于点头。
“你为何不自己送他离开?难道你不怕我杀了它?”
凶禽闻言沉默片刻,随后看看身后又低头啄了一下穆天然的手。
这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如果它生出退意它的族群就会没有压制从而彻底的反叛,甚至会在意识到凶禽已经是外强中干之后发起攻击,到那时不但是它自己和幼鸟也别想着生还。此时它已经别无选择,只能是相信穆天然。
“谢谢你的信任”穆天然笑了,他没有想到一只凶禽竟然会有如此细腻的心思。
看着严厉叮嘱幼鸟的凶禽,穆天然神色之中竟是渐渐的带了羡慕之色,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凶禽算的上是一个完美的首领,同时也是一个完美的父亲,母亲。
她为了自己族群的未来而深有远见,为了自己的孩子,它有这父亲一般的严厉,也有着母亲的关怀。
而作为一个孩子,幼鸟能够有着这样的一个母亲,它应该是幸福的,也应该是自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