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样，那么赵清珠肯定不在赵氏。
霍皓轩在半路刹车，又给赵清珠打了几个电话。
赵清珠你到底在哪里，不要直接判我死刑，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一个又一个电话过去，一开始还是拒接，后面就直接关机了，他气地差点把手机丢出去。
手搭在方向盘上焦躁地摩挲，大脑风暴，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
赵清珠肯定是知道报答的事情了才拒绝见到他，那么她会去哪里呢？他脑子里突然出现了那个地方，心脏瞬间沉到了谷底。
车掉头加到最大的马力，霍皓轩面沉如水，赵清珠，千万不要做傻事！
两个小时的路程被他压缩到了一个小时，他站到悬崖上时，终于发现了苦苦寻找的人。
夜晚的崖顶格外安静，月光皎洁，像美人如白玉般无瑕的脸，星星反倒黯淡了，只有几颗在天空中一闪一闪，她长发飘飘，气质淡然，好像随时都会乘风回到属于她的地方。
抓不住，留不下。
霍皓轩的心揪在了一起，声音干哑，“清珠。”
赵清珠好像这才知道他来了，回过神，那双眼睛像是一滩死水，无波无澜，她居然笑了，那口气像招待一位远道而来的朋友。
“霍皓轩，你来了。这里很熟悉吧。”
霍皓轩哑口无言，这里是张静姝当年跳下去的地方，赵清珠站的地方就是离她掉落的那一块地儿只有咫尺。
他狂咽口水，小半辈子从未这么紧张，眼睛一刻都不敢离开她，生怕一错眼，就是阴阳相隔。
她的状态不对劲，他不敢放松警惕。
他用生平最温柔最卑微的语气说：“清珠，不要站在那里，那里很危险，你过来一点，我什么都跟你解释清楚。”
“解释什么？照片的事情你完全不知情吗？”
她说出了事实，那嘴角的嘲讽让他心惊。
他苦苦哀求道：“清珠，你别这样，照片的事情我真的是被于小柔算计的，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拍的，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嗯，我信。”赵清珠无动于衷的点头，眼里没有因为他的话掀起任何波澜，“你为什么一开始就认定了我是赵清珠呢？”
她以为她变了，没想到在某些人眼里她永远是那个拙劣单蠢的赵清珠。
霍皓轩顿住了，他不知道她到底想听什么答案，也害怕会让她想不开，只能含含糊糊地说：“直觉。”
看到她的第一眼，他的心脏就告诉他，那个女人是赵清珠。
“哦，这样啊。”
赵清珠撩了撩随风起舞的长发，将精致小巧的脸蛋露了出来，白生生的像是月光为她添上的颜色，人也如月一般清冷，“那我不装了，我就是赵清珠，你不一直想着逼我承认了，我现在承认了，你高兴了吧？”
霍皓轩的心痛得说不出话了，他真是混蛋，他将赵清珠逼成什么样子了啊。
不是想让她快乐的吗？
她漠视他脸上的痛苦，自顾自地说：“你放心，我不会想不开的，你不值得我这么做，而且这里已经死过一个人了，我不想跟她死在一个地方。”
他的脸痛得扭曲起来，眼里是承受不住的悔恨。
“其实不管我是赵清珠，吴清珠，还是其他什么清珠，都没有什么重要的。因为我的灵魂，已经伤痕累累了。”
她面无表情地戳着自己的胸口，“它被一个叫霍皓轩的骗子割得伤痕累累，再也拼不完整。在张静姝那个女人跳下去后，也将她碎裂的灵魂带走了一半，剩下的一般，拼拼凑凑，又成了另一个女人。可是在今日，又被那个骗子撕得粉碎，你说，还拼得起来吗？”
“赵清珠，赵清珠......”
霍皓轩痛苦的呢喃，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要硬生生从他的心尖剜掉一块肉，他从未像此刻那么后悔。
他向来是鄙视整日盼着时光倒流，却不愿意在当下努力的幻想主义者的，现在他却无比期盼，有重来的机会，让当年愚蠢的自己醒悟过来。
“对不起，是我错了，你打我、骂我、恨我都好，我不希望你厌恶自己，你永远最完美的赵清珠。”
赵清珠露出一抹惨笑，“要是你当年也这么想该多好啊，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我们之间的两个孩子、失去且永远无法弥补的信任，这些都不会消失了。”
“清珠。”霍皓轩眼圈红了，他踉跄几步走到赵清珠面前，却不敢再靠近，更不敢触碰她。
她太脆弱了，好像他一碰，她就要碎掉了。
“对不起，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好不好？你可以恨我，但请让我有赎罪的机会。”
赵清珠摇头，对上他绝望的眸子，一字一句平淡地说：“我不恨你了霍皓轩，今天之前还是恨的，恨你狠狠伤害过我后，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但是现在这些都没有了，我原谅你了。”
霍皓轩却没有丝毫欣喜，他的眼睛瞪得很大，讷讷地说：“怎么就原谅我了呢？我不配。”
她露出一抹虚无的笑，整个人就像是境外的投影，飘飘忽忽的，无法接近。
“因为我不恨你了啊，你做了这么多错事，我对你却连恨都没有了，还能有什么呢？是我太傻，总放不下你，对你的一点好念念不忘，总狠不下心。今天，我算彻底清醒了。”
她解脱了。
赵清珠笑得愈发情真意切。
连恨都没有了，还有爱吗？
霍皓轩心头一阵慌乱，赵清珠彻底对他绝望了吗，她不愿意再接受他了吗？
他到底让赵清珠伤心成什么样了啊。
他内疚得都要哭出来了，顶天立地、强大的霍皓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
他怯怯地伸出手要去握她的手，“清珠，你别这样，你给我机会好不好，以后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赵清珠拍掉他的手，潇洒地抹去眼角的泪珠，“我哪里敢管你的事情啊，今日就算一个了断吧，从今以后，我们生老病死，各不相干。就让往事都随风吧，我们放过彼此，为了亲人各自好好活下去。”
该说得都说完了，她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