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相这种东西，真是会骗人。
她收好笔记本，走到他桌前，敲了敲桌子，眉眼轻挑，颇有挑衅的意味，“去吃午饭。”
她以一种命令的口气，根本不想询问他的意见，好像不在乎他想不想去，听起来会让人颇为不舒服。
霍皓轩从文件中抬起头，因为长时间的专注，两眼疲乏，他揉了揉眼睛，才看着她，轻声道：“好啊，你想去哪里吃？”
还是命令、强硬的语气，“隔壁有家西餐厅不错，就去那吧。”
他也想不想就点头。
赵清珠一出门口，就恢复了和煦幸福的笑容，抱住他的手臂，笑容明媚，“皓轩，那我们一起去西餐厅吃饭吧。”
霍皓轩：“......好。”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吴小圈作为一名资深八卦吃瓜群众，假装在敲打电脑，眼神却悄咪咪朝他们身上飘去，一看屏幕，是聊天页面，正在公司群里激烈的打字。
他们肩并肩坐着电梯下楼，穿过大厅，到了西餐厅。
霍皓轩绅士地帮她拉开椅子，赵清珠莞尔一笑，“谢谢皓轩，你真好。”
他的背影颤了颤，似乎是打了个寒颤。
赵清珠红唇往上勾了勾。
他坐到她对面，叫来服务员，点的都是她喜欢吃的菜，她立马捧场地夸道：“皓轩，你好贴心哦。”
霍皓轩的平静快维持不住了，服务员走后，他看向对面还维持着无懈可击挑不出任何毛病笑容的女人。
看得赵清珠的笑都快撑不住了，嘴角有些僵，“皓轩，你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啊，我都不好意思了。”
“清珠，你的目的是什么？”他问，“你要是有什么想要的，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不会拒绝你的，你这样，让我有些担心。”
她还在装傻，“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这样你不喜欢吗？又温柔又体贴。”
他继续看着她，像要这么看一辈子。
赵清珠的笑渐渐消失了，微露冷意，“霍皓轩，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刚才那模样不是你想要的吗？我如你所愿那么待你，你有不满意了，偏生想要揭露这假象，你不觉得你太虚伪了吗？”
她这处处挑刺，浑身带刺的样子反倒让他松了一口气，这样才是他熟悉的模样。
他刚要说话，就看见张助理脸色急色，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
霍皓轩把话头收了回去，“有什么事情吗？”
张海南迟疑地看着赵清珠，像是在犹豫该不该当着她的面说。
于小柔跟少爷闹出的绯闻还上了热搜，夫人肯定是知道的，要是当着夫人的面提起来，会不会让两人的相处愈发雪上加霜？
霍皓轩打消了他的顾虑，“她不是外人，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少爷都这么说了，他当然没有什么意见，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几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少爷，那位于小姐刚才在你安排的那间房子里自杀了，现在在医院抢救呢，医院刚才打来的电话。”
“什么？”
霍皓轩吃了一惊，于小柔怎么可能做得出这种事情，能算计他拍下床照发给作者的人，会单纯因为从霍宅离开自杀？
他并不相信，但不过去他还是有点放心不下，主要是担心姑姑那边。
“你先去医院看看情况。”
“少爷你不过去吗？”
霍皓轩摇头，然后看向赵清珠，说：“我有更重要的事情。”
赵清珠正旁若无人地吃着东西，好像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她对他们所说的人和事情也没有兴趣，只在听到他那句话的时候手顿了顿。
但很快她就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享用美食。
心脏被击中一箭的张海南灰溜溜离开。
人走远了，她才“纡尊降贵”地抬起头，赏赐一个眼神给他，表情平淡，看不出一丝在乎，更让人摸不透她的想法。
“你不去吗？不担心那位于小姐出事情？”
“不。”
赵清珠扯了扯嘴角，另有所指地说：“只要别到时候再把罪责推到我身上就行。”
她在说什么，两人都心知肚明。
霍皓轩抿了抿薄唇，有些许愧疚，“抱歉，那时候是我误会了你，我也不打算为自己做解释了，我有推脱不掉的责任。”
她讽刺地扯了扯嘴角，好像在为他这份迟来的忏悔不屑一顾。
他无一丝愤怒，也没有资格生气，而是解释起自己没有去的原因，“从她设计我拍一些照片时，我就知道她不如表明单纯，送她离开霍宅，或许让她心存怨恨，想要借此胁迫我接她回来。”
“哦。”
赵清珠没有对他的解释表示什么，似笑非笑地说：“没想到你还知道这个。”
霍皓轩苦笑，“清珠，别把我想象得像个傻瓜，我心里有你，肯定会为你着想的，我不会让她再回霍家，我怕她伤害到你。”
她不说话了，低头慢条斯理地继续吃东西。
两人吃完，他走到她面前，弯腰伸出手臂。
赵清珠愣了愣，然后用审视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表情就变得柔和，嘴唇勾起甜蜜的笑，挽住了他的手，“你真好。”
霍皓轩自然地说：“那是因为对象是你。”
她一抖，一股寒意袭上来，后脑勺凉飕飕的，原来恶心人反被恶心是这种感觉。
双倍恶心。
下班时间，霍皓轩这次非常主动地放下手里没看完的文件，按时下班这种事情他几乎没做过，这次颇有一种“色令智昏”的感觉。
他走到还在认真工作的赵清珠面前，弯腰凑到她耳边，低声说：“去吃晚饭啦。”
赵清珠被吓了一跳，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接着是落针可闻的安静。
她惊骇地看着他脸上浅浅的巴掌印，快到嘴边的道歉在想到什么后瞬间变成了理不直气也壮的质问：“你有病吧！无缘无故凑那么近说话做什么！”
霍皓轩被这一巴掌打懵了，眨了眨眼，露出了那么一点呆萌的感觉，连生气都没想起来就被她底气十足的质问逼出了一点心虚，好像他真的做错了一样。
“到时间了，我怕你饿，想叫你一起吃晚饭。”
赵清珠没好气地说：“没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