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珠打得没有力气了，渐渐停了下来，眼神愈发空洞，像灵魂出窍似得，愣愣地问：“复仇？所以我们一开始，就是你设计的是吗？”
那个夜晚，他们之间故事开始的序幕，她原本以为的阴差阳错。
霍皓轩心脏隐隐作痛，他知道答案说出来或许会让她再也原谅不了自己，可现在他不想继续欺骗她了，“嗯，是我设计的，这是最快接近你的方式。”
事实也的确如此，他接近她来，也重重地伤害他了，却让追悔莫及，宁愿以往从未发生过。
绝望悄然爬上她的脸，心碎成了一瓣瓣，那股钻心的痛，令她皱着眉捂住了胸口，声音嘶哑难听，像剐蹭玻璃片发出的声响，“霍皓轩，你真是个混蛋，我宁愿从未遇见过你，你为什么不在调查清楚后再做这些呢？现在发现我父亲是无辜的，就可以当你对我的伤害从未存在过吗？”
他表情沉重，见她这副模样也是心疼的，沉声而又真诚地说道：“父母的死对我留下了太大的阴影，所以在知道你父亲的存在后我便沉不下气，只想着让你的父亲付出代价，我没有任何理由可以为自己做辩解，寻求你的原谅。”
赵清珠似乎渐渐平复了情绪，面无表情的，接着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霍先生的对不起还真是珍贵啊，在我失去第二个孩子，家里破产、父亲患上老年痴呆后，才姗姗来迟，不知道我是不是要感恩戴德，谢谢霍先生开了尊口纡尊降贵给我这个下等人道歉呢。”
霍皓轩听得心里难受极了，她不只是在作践自己，也是在作践他呀，但这是他该受着的，他活该，除了对不起，他这个时候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那我母亲呢？”她突然又问，表情不解，“我母亲早就跟我父亲离婚了，你为什么要害她？她有什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霍家的吗？”
她母亲生性老实，不然也不会被她父亲瞒着在外面还有一个家庭和仅比她小了两岁的女儿呢？
提到这个，他愈发抱歉了，“你母亲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我没想过她会出事。”
原来是这样，那么他也不算那么无可救药。
赵清珠脑中闯出了这个想法，她愣了一瞬，又被自己逗笑了，笑得停不下来，眼泪都出来了。
她怎么能这么贱，都这种时候了还为这个男人找理由，她父母真是白养她这么大了。
这爽朗的笑在这种时候怪异又瘆人，霍皓轩深深地看着她，好半刻才哑着声音说：“清珠，你别笑了，求求你，不想笑就别笑了。”
赵清珠止住了笑，悠悠地抹去眼角的眼泪，动作自然随意，像没有什么大不了似得，“你说的对，不想笑的确是不要笑了，尤其是在一个渣男面前，我只是不想哭而已，太丢脸了不是吗？你昨天不才想跟我说离婚吗？不用等到孩子出生后了，反正也没了，我们找个时间直接去民政局了，之间的日子就不需要见面了，相看两相厌，不见反而不用演戏。”
离婚......
这个昨天才从他的口说出的字眼以一种平静的方式从她口中说出，多么滑稽的对比。
霍皓轩的心境却迥然不同，昨天出口时是纠结犹豫的，今天得知一切真相，一股无法忽视的悲伤和不愿将他笼罩了，可赵清珠的状态太不正常了，他害怕直接拒绝会让她情绪崩溃，所以他采用了缓兵之计。
“清珠，我们先别谈这个好不好？等你养好身体了，出了院，我们再坐下来好好谈谈。”
“再说了。”他扯了扯嘴角，流露出些许苦涩的笑意，“我也算有点身家，你作为我的合法妻子，总不能什么都没有吧，这都是需要好好谈谈的，而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谈这个。”
赵清珠摇摇头，坚决地说：“我都不需要，你的东西都带着血，我拿了怕做噩梦，这样吧，半个月后直接民政局见，你走吧，我们在这半个月不要见面了，不见你我心情就愉悦，身体恢复也就更快。”
他竟成了她坏心情的源头了。
霍皓轩自嘲一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要是继续留在这里就是自讨没趣了，他起身道：“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我会来看你的。”
他无法想象两人真的半个月都不见面，这段时间的甜蜜相处，不仅让赵清珠陷入了爱河，何尝不是把他套牢了呢？
赵清珠白了她一眼，不再理会他了，背着个身沉默着，像是睡着了，在霍皓轩的视角只看到她消瘦单薄的背影。
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肉在这两天就消失了，他心中泛起苦楚，轻柔地关上门，离开了。
而他不知道，背过身去的赵清珠留了满脸泪，她将下唇要出了伤才止住哭泣，这是她最后的决绝和告别。
一个人的病房安静得出奇，她把苏芸找了过来。
苏芸知道前因后果后，对霍皓轩恨得咬牙切齿，特别是知道赵清珠肚子里的宝宝没有了，她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那个渣男！装得有模有样的，心却这么狠毒！气死我了，他要是在这看老娘不给他两巴掌！”
她能不生气吗？一想到清珠知道有孩子后温柔的笑，和谈到霍皓轩生日时周身冒起的幸福的粉红泡泡，再看看眼前绝望苍白的女人，她觉得霍皓轩就算是死也是他应得的！
有一个能同仇敌忾，无条件拥抱她的朋友真的是一个很幸福的事情，赵清珠心里渐渐被温暖包围，她紧紧抱住苏芸，说：“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度过今天。”
苏芸心中苦涩，清珠是一个多么乐观积极的姑娘啊，却被逼成了这个样子。
她也回抱住她，坚定而诚恳地说：“你放心，我永远会站在你身边的，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相互扶持本来就是应该的。而且我也为不了你做什么，抱抱你是我唯一能做的。”
赵清珠笑着说：“这就够了。”
这足够给她勇气重新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