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打算从秘书王琦入手，调查临江县的县委副书记？”华煜人问道。
局长李飞点头。“我们想借您手里的DV机一看究竟，其实也是这个目的。”
李飞撒谎不打草稿。他抢夺华煜人手里的DV机分明就是为了一己之私，为了抹除自己的黑料，为了掌握临江县其他官员的把柄！李飞此刻，竟然说得这样冠冕堂皇。
华煜人和他也是心照不宣，直接顺着李飞的意思，对秘书王琦展开调查。
“那么华主任，你的DV机里究竟有没有县委副书记秘书王琦的资料？”局长李飞说道，“如果有，那么我们可以以此为把柄，对王琦展开调查，您看如何？”
华煜人闻言努力回想。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他轻轻敲打桌面，说道：“关于王琦的事情，我心里有数。先让我见见李副县长，我再觉得是否要站队你们。”
如果李副县长真的如传闻中那样，是一个不为个人利益，全心全意拉动临江县地方经济的好县长！那么华煜人可以选择跟这样的人合作。只是有鲁敦良这个伪君子县长的前车之鉴在，华煜人不得不小心谨慎，以免踩雷。
对面的局长李飞一番心理挣扎后，也只得点头。他神神秘秘，拨通了一个号码。“好！我现在就送华主任过去！”一番简短的问答之后，局长李飞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一旁的华煜人看着，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临江县政府这么高的办公效率。在临江县公安局局长李飞的亲自护送下，华煜人来到了县委县政府的办公大楼外。
“李副县长就在里面，这是他办公室的地址！”局长李飞将一张纸递给华煜人，说道，“为了避嫌，我就不进去了，免得留下话柄，对你们我都不好。”
华煜人点头。他按照局长李飞的指示，很快找到了李副县长的办公室。由于是临江县公安局局长李飞亲自护送他过来的，县政府大门处的保安，也不敢阻拦，更不敢多问，因此华煜人一路上来，畅通无阻。
李副县长办公室，一个中年男子正襟危坐，衣冠楚楚，模样倒也周正。虽然他才到不惑之年，就已经成功升任副县长之职，他的两鬓也全都白了。
“哦！你就是华煜人华主任吧？快请进，快请进。”中年男子一见到华煜人，立刻招待。眼前的中年男人，正是李副县长。
他一直以振兴临江县的经济为己任，打算以拉动临江县的经济为跳板，成功进入南屏市市委常委的领导班子。
“李副县长，你好。”华煜人与李副县长一番客套之后，当即进入正题。而李副县长，正好也是一个雷厉风行的官僚。
“李副县长，我来主要是为了向您汇报一件事。”华煜人说道。
“什么事？”李副县长一边批阅文件，一边抬头问道。
“关于临江广电局办公室副主任任命一事，任命书出现了不小的纰漏。”华煜人如实汇报情况。
李副县长听说只是这么小一件事，不禁皱眉。他手上动作不停，继续处理手头的文件。在李副县长眼里，整个临江县除了GDP之外没有大事，他的眼里主要也只有升官。因此很多在别人看来，关乎自己身家性命的、人命关天大事，李副县长毫不关心，总觉得事不关己，随手就打发了。
“什么纰漏？”李副县长说话的时候，明显有些漫不经心了，与最开始时候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什么纰漏？一个小小的广电局办公室，能有什么职务上的纰漏？只要不是跟县里的经济有关，李副县长都懒得搭理。
记者出身的华煜人，瞬间敏感察觉到了李副县长的态度变化。一切看在眼里，华煜人也是不露声色。
“报告李副县长，临江广电局办公室副主任的选举大会，今天上午刚刚召开，下午任命书就到了。”华煜人如实表述自己局里的情况。
“有什么问题吗？我临江县政府部门的审批效率如此高效，不应该庆幸？”李副县长随口就丢下一句官话，“都是为人民服务嘛。”
别装了！如果一个人没有背景，审批一份最简单的文件，几个月能下来就已经烧高香了。而李副县长居然还毫不知情的拿自己政府的弱项，在华煜人面前卖功劳。
华煜人常年奔走在记者采访的最前线，他什么样的官僚没见过？而李副县长身居高位，一直高高在上，对于手底下的官僚主义作风问题，根本没深入了解。
一份文件，来到李副县长手上之后，也许他加班加点，很快就能给人民一个交代。可他根本不知道，在这之前，这份文件已经在手下相关部门的手上停留了几个月，甚至几年。
而更糟糕的，莫过于手下部门根本不看文件，直接将关乎人民大事的文件当成废纸给处理了。
事不关己，政府部门吃空饷的人员就算不干事，也不影响他的铁饭碗。
既然临江县官场上的公务员旱涝保收，即便是上级多次强调高薪养廉，又有什么用呢？根本没人真正把人民的事放在心里。一念及此，华煜人也是无奈摇头。
“效率高的前提，是不出错！”华煜人正色道，“如果不追求正确率，一味求快，那么临江县各级政府的办事效率再高，也毫无意义。”
李副县长闻言，立刻皱眉，心中非常不快：“你在教我做事？”
“一加一等于几？对于咱们临江县县委县政府来说，这根本不是算得快不快的问题，而是算得准不准的问题！这么简单的问题，更是去不去算的问题！”
华煜人以此比喻临江县官场人员的不作为和乱作为现象，希望李副县长能够虚心听取。可惜良药苦口，忠言逆耳。
李副县长闻言，更加不耐烦了。“你这次前来，到底所为何事？”李副县长随口问道，再也没了先前的热情。
“我这次来，不为别的，只是想如实反映一件事！”华煜人认真说道，“今天，临江广电局的投票结果显示，我成功当选了办公室副主任。可结果，县委县政府的任命书下来了，副主任的名字却不是在局内当选的我！对于这种谬误，我恳求县委县政府，能够及时予以纠正。”
李副县长头也不抬，说道：“关于这件事，你应该先去找组织部，或者其他政府部门问问，再不济，你应该先搞定你们广电局内部嘛！连你们局里内部的意见都不同意，我们怎么搞后续工作！从来都是你们广电局的升职报告，由我们来审批，而不是我们去干预！像今天这种情况，明显就是你们广电局的内部矛盾。”
“要是不管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直接来县委县政府找我，那么我和卖红薯的有什么区别！”华煜人闻言，笑了：“如果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完了就可以不负责任，那咱们临江县各级部门的人，还真不如直接回家去卖红薯好了。”
砰！李副县长闻言，大怒，猛地一拍桌子。“官大官小，都是服务！”
李副县长用打官腔的方式。厉声训斥道，“啊，都是为人民服务！你这个广电局的华煜人同志，思想觉悟有问题，你有问题啊！你必须让你们的局里的局长，好好给你上上课。”
“我有问题事小，”华煜人冷笑起来，“不过，你身为副县长，你要是有问题，临江县的官场可就要出大事了！经济也会出大事！”
华煜人不卑不亢，完全不因为对方是副县长而卑微退让。华煜人即便不考虑自己那过硬的背景，放到临江县就是降维打击，他无法做到违背林时雨副台长曾经的谆谆教导和教诲。
一听到临江县的经济，李副县长的脸色也变了。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华煜人初次见到李副县长，立刻因为对方的打官腔和官僚主义而心生不满。对于局长展飞提到的合作，华煜人觉得自己有必要深入考虑一番。
“小同志啊，你不要好高骛远，要脚踏实地！”李副县长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下来，他用上位者的姿态，教训华煜人说道，“你才刚来我临江市，一下放，就一直想着升职加薪，这可能吗？凡事只有脚踏实地，踏踏实实去干，才能做出成绩，听到了吗？”
对于李副县长张口就来的诡辩和官腔，华煜人早已听腻了。他原本以为，自己今天来面见的李副县长会是一个一心干实事的官场实干家，没想到也是一个只会踢皮球、满嘴都是官腔的虚伪官僚。
这一点，李副县长绝对深得前任县长鲁敦良的真传。
“那这样吧，你先回去！”李副县长头也不抬说道，“等你什么时候做出了乘机，拉动了临江县的GDP，你再来我的办公室，讨价还价，怎么样？在那之前，我不希望你再来打扰我，可以吗？”
华煜人无奈点头，说道：“李副县长，您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