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灼灼也不知道从哪一句开始解释,只能拍了拍喜鹊的脑袋。
“你先别着急,总之,现在咱们是安全的。”
陆灼灼安慰着喜鹊,可自己心里却有点没底。
方才看见谢归澜被围攻的时候,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总觉得曾经见过类似的杀戮场面。
可脑袋一晃,又觉得印象模糊。
喜鹊在她耳边抽泣,陆灼灼这些天一直提心吊胆,本就有些发热,刚才的场面又刺激到她。
陆灼灼昏昏沉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这么失去了意识。
“灼灼,乖乖在家里等着爹,爹马上就回来。”
陆丰年出门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像是平时一样叮嘱陆灼灼在家要听母亲的话、
陆灼灼年级尚小,只知道爹爹又要进宫,免不了耍赖。
“爹爹每次都说马上就回来,每次都要去好久呢。”
陆灼灼的爹爹官拜左相,皇帝对他十分信赖,经常大晚上的就把他叫去皇宫议事。
孩子年纪还小,哪里懂那么多。
只知道爹爹一进宫,晚上就没办法哄自己睡觉了。
陆灼灼撅起小嘴,“爹爹今晚上又不能来陪灼灼了,灼灼生气了。”
陆丰年看着陆灼灼,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她的脑袋。
“明天早上爹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城东的肉包子。”
陆灼灼没等到肉包子,等到的,就只是母亲慌乱的喊叫。
“你们这是干什么?谁允许你们进来的!”
沈青黎紧紧护着怀里的陆灼灼,看着突然闯进来的官兵。
“皇上有旨,搜查陆府,如有可疑人士,格杀勿论。”
为首的官兵带着盔甲,陆灼灼看不真切对方的长相,被他身上金闪闪的盔甲晃的眼睛都睁不开。
可是她就是能猜得到,爹爹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母亲牢牢的把陆灼灼护在怀里,不肯让她探出头来看,她眼前一片漆黑,只能听见周围打砸的声音。
年幼的陆灼灼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看起来态度十分强硬的母亲,也在颤抖。
枷锁铐子太重,陆灼灼套不进去,带哈市呗带上了沉重的手铐脚镣。
陆灼灼被人推搡着,跟在母亲身后。
她偷偷的听大伯和母亲对话,才知道父亲已经被斩首了。
父亲明明头一天还拍着自己的脑袋说第二天给自己带包子吃,可自己当时还那么生气。
谁能想到,这是自己这辈子最后一次见到爹爹。
或许是因为陆丰年是皇帝的左膀右臂,这些年引来了不少人的羡慕嫉妒。
这一次,他惹到了贵妃。
皇宫中后位空缺,贵妃一直都是最热门的。
她才刚刚生下皇子,正是太子的绝佳人选。
可毕竟只是个襁褓里的孩子,陆丰年第一个站出来提了反对意见。
“皇上,太子之事可不能怠慢。”
陆丰年不知道在皇帝身边究竟说了什么,但上一次他从皇帝的身边离开,皇帝也就再也没有提出要立太子之事。
贵妃眼见着马上就要到手的太子和皇后之位就这么落了空,自然对陆丰年怀恨在心。
便趁着陆丰年进宫和皇上议事的间隙,把皇子带到了养心殿。
陆丰年虽然知道贵妃另有所图,可皇帝也让他过来看看皇子,他只能满口答应下来。
却没想到,贵妃竟然会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手。
陆丰年只是碰了一下皇子,皇子就开始口鼻流血,冒出来的黑血足以证明皇子是中了毒。
皇帝本就十分看重这位皇子,就算陆丰年是他这么多年来的亲信,他也不可能相信。
就这么一夜之间,陆丰年就直接在皇宫中被斩首。
甚至连自己妻女的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陆灼灼那个时候还不懂什么叫做斩首,可看着大伯和母亲神色暗淡,她也已经感受到了。
皇帝抄了陆家,陆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就这样被流放了。
就连年纪不过四岁的陆灼灼也没逃过。
她年纪太小,跟不上成年人的步子,刚刚出了城就开始发热。
母亲想尽了一切办法想要给她弄点吃的,可身上的所有金银细软全都被收走了,她一个好好的大户人家小姐,几乎都要给那些官差跪下了。
本以为能够成功熬到流放之地,他们就还有一线生机,却没想到贵妃深知斩草除根的道理,不肯放过陆家任何一个人。
陆灼灼发热之后就开始昏迷不醒,手脚冰凉不说,就连清醒的时候也越来越少。
沈青黎生怕孩子熬不到流放之地,只能成宿成宿的护着。
“什么人!”
守卫的官兵听到草丛之中有异响,赶紧拔出刀来防备。
可下一秒他就睁大了双眼,口吐血沫倒了下来。
躲在草丛里面的黑衣人下手稳准狠,十几个侍卫转瞬之间就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大伯他们清醒过来,牢牢的把陆灼灼和沈青黎两个人挡在身后。
可没有用。
这些贼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会回来复仇的人,沈青黎拼死把陆灼灼藏在自己身子下面。
可那些贼人还是把她的尸体给翻起来了。
只是那时,陆灼灼身子因为反复发热降温之后而变得非常冰凉,她也因此逃过了这一劫。
陆灼灼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只记得,再睁开眼的时候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谢归澜。
陆灼灼体虚的毛病,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有了。
这么多年来,她纵是对这段记忆非常模糊。
可刚才,她被谢归澜和贼人打斗的场面刺激到,竟然想起了那时的匪徒说的话。
“都检查好了?没有活口了吧?”
“都好了,老大!”
“一定不能留下活口,不然,安阳王不会饶了我们。”
安阳王!
陆灼灼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客栈。
入眼就是木质的大床,屋里还点了熏香,让人很平静,可对陆灼灼似乎没什么用处。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整个人也没什么力气,想要强撑着坐起来,试了几次还是失败了。
“喜鹊——”
陆灼灼的声音嘶哑的厉害,一开口,自己都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