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我爱的人一直都是晏哥哥。”
明明没有风,可我还是觉得脸上凉凉的,伸手摸了摸,原来自己不知何时落了泪,也在这时我发现手心被刺破了,纠得我心脏疼。
江牧燃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我低头看着泪水大颗大颗地滴进海水里,强稳着音说告别。
“江牧燃,你要好好的,我们就这样吧。”
“我爱你,简笛。”
正当我挂断前一秒,江牧燃哑着嗓音重复:“我爱你,我很清楚我爱的人是你,简笛,你不是没有人爱,你回头看看,还有很多人爱你。”
末了,他加重语气咬牙道:
“你不要做傻事。”
哦,原来他是怕我想不开自尽啊……
我擦干了泪水,勾起唇角上扬,嗤笑了一声:“放心我不会的,晏哥哥临走时最放不下的都是我,我怎会辜负他的心意呢?”
我苦笑着承诺:
“我答应你,我不会那么做的。”
得到我的承诺,江牧燃像是松了口气,语气平稳了些:“这次换我等你,我会一直等着你,只要你想回来,我一直都在原地。”
“好,傻瓜。”
挂断电话后我手一松,手机垂直掉入海中,海水漫过膝盖,而且越漫越深,波浪打在身上有些疼。
怎么不是傻瓜呢?我发的誓怎么会算数呢?
再说了,他骗了我这么久,我也骗骗他,不算过分吧?
只要他能好好活着就行。
我望着汹涌的海,耳边好像传来熟悉的低语“等着我,我会来找你”。
好像看见他了。
我张开双手,跌落进了海水的怀抱,也跌落进了江祁晏的怀抱。
晏哥哥,我说过我总会找到你,既然这里找不到你,那我就去你的那边找你。
我们总归是要在一起的。
这一次,再也不分开。
江牧燃视角:
1.
我出生在一个亲情淡薄的家庭。
弟弟生下来就被医生判定活不到成年,他从小体弱多病,是在药罐里长大的。
但他很乖,不吵不闹,再难受也不吭声,乖巧得令人心疼,我抱着他心疼得厉害。
可是父亲母亲都不喜欢他。
在他们眼里,早晚都要死的弟弟不配出现在家里。
所以他们瞒着我,把弟弟送去了孤儿院,对我谎称是送去国外治疗。
过了三年我才知道真相,从家里偷跑出来,在偏僻的孤儿院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弟弟。
我带他回家,想尽办法去医治他,他依旧很乖,乖巧地配合治疗,但没有一点用处,弟弟还是肉眼可见地虚弱下去。
在这期间,他和我讲述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告诉我他遇到了一个小姑娘,很活泼很可爱,会鼓励他会抱住他会逗他笑,而且会一直等他。
他想活下去,想要陪着她。
可是他还是一天天走向死亡。
最后那天,弟弟用尽全力拉着我的手,泪流满面央求我:
“哥哥,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能不能求求你……帮我好好照顾她,不要告诉她我不在了,她会想不开……”
我握住他渐渐凉下去的手,认真地答应下来。
2.
处理完弟弟的后事,我立马去找这个女孩子。
她叫简笛,又黄又瘦得不像十几岁的孩子。
领养她的那家人原本就有一个重病在床的儿子,我翻开着他的病例,看见写着脏器完全匹配的字样,明白为什么他们会收养简笛了。
幸好这个姑娘很聪明,在事情发生之前就跑了,我派人一直跟着她,设计让她捡到了够她生活一阵子的钱包。
她开始独自生活。
最令我意外的是,那样艰难的条件下她还是选择继续上学,哪怕没有饭吃,她也坚持上学。
我不理解她的行为,但也松了口气。
因为这样我就可以通过特定资助贫困学生的方式给她送钱。
我认为这已经算是完成弟弟的嘱托,便没再花心思在她身上。
直到助理向我汇报说,简笛频繁地谈恋爱了。
当时我就气得摔碎了杯子,误会了她,替弟弟不值,这个女人竟然完全忘记了弟弟!这么随意地交男朋友!
这是我不能容忍的事情,所以我制造了我和她第一次见面。
3.
宋允息是父母亲给我订的娃娃亲,说白了就是联姻对江氏集团有好处,我没怎么见过她,却正好可以通过她自然地和简笛相遇。
初见相逢,她看到我眼神呆住了,我知道她一定是想起弟弟,那个被她遗忘的人。
我很生气,假装不认识她,却有意中地撩拨她,牵引着她来得到我。
我要替弟弟教训这个女人!
可是,事情的发展却没有按照我所设想的方向进行。
我情不自禁地把更多精力投入到她身上,她真是个疯女人,为了爱不顾一切,每次都让我丧失理智。
她是个疯女人,我却发现自己爱上了这个疯女人。
我开始假装自己很忙,忙得没时间理她,却在看到她发过来的、宋允息堵她的视频时差点破防。
还好我忍住了,晾了她一个月。
直到撞见她和一个旧情人拉拉扯扯。
心中的妒火烧没了理智,我发狠地咬了她,发狂地问她:“你到底是爱我,还是只是玩玩?”
她回答说爱我。
我心尖一甜。
下一句却喊了弟弟的名字。
我心被刺痛。
这一刻我才知道,她从来没有忘记过弟弟,并且她把我当成了弟弟。
她对弟弟的爱不愧对任何人。
而我却像是偷走别人大米的过沟老鼠,卑劣又无耻地顶着弟弟的帽子爱上了弟弟喜欢的姑娘。
我厌弃自己的感情。
所以我逃了。
4.
逃了,又有什么用呢?我的梦里还是她,朝着空气伸手,却抓不住她的一缕发丝。
根本逃不掉。
后来她找到了我,没问原因主动示好,我不敢拥抱她,怕抱住了就舍不得放手。
直到她果决地在我面前自杀。
我发了疯一样拦下她,听她字字句句倾述着对弟弟偏执的爱,恳求我不要离开她。
无可救药。
说的是她,也是我。
那一刻,我投降了。
替身就替身吧,对不起弟弟就对不起吧,我就是爱上了简笛,哪怕是下地狱我也认了。
从此她的每一声晏哥哥,我都应了。
应得久了,连我自己都以为她真的是在叫我。
我愿意一直待在这场谎言编制的美梦里长睡不醒,我也是个疯子,疯了一样地爱着她。
总会有人来打破这个梦。
是宋允息,她在进监狱之前也要拉上我,坠入深渊。
其实我本可以早一点察觉简笛的反常,只是那段时间我忙着做项目,自从我对父母提出要娶她后,我就工作更加认真。
因为我很清楚,简笛没有家世背景,眼里只有利益的父母不会同意,而我只能变得更强才能过了父母那关。
以前是假忙,想躲她。
现在是真忙,想娶她。
终于,我做到了,再也不被父母掌控了,我可以主导自己的婚事,可我的身边已经没有她。
那天早上,她一直冲我笑,笑得恬静温柔一点不像她,我明明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可我却没当回事。
她说会等我回来,可待我回去时,房间再也没有她的身影。
她再也没有回来。
最后那通电话,她说一分一秒都没有爱过我,她爱的人一直都是弟弟。
对我太残忍了。
她就是最残忍的人。
我从来没有这么痛苦过。
这辈子也不会这么痛苦了。
她平静地与我告别,我听出了她的死志,却不知该如何留住她,她多次对我说过,她是靠我的爱才活着的。
哦,不是我的爱,是弟弟的爱。
但我必须要试试。
我一遍遍地对她说爱她,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看,想要她回到我身边。
她听懂了我的恐惧,嬉笑着调侃我,然后答应我不会做傻事。
电话挂断。
我呆傻地看着她手机的定位消失在一片海里,竟然笑出了声。
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会装定位。
傻瓜。
既然她叫我傻瓜,那我就是个傻瓜吧,我会等着她回来,会一直等着她。
她骗了我那么多次。
这一次,总不会再骗我了吧?
后记
垄断独大的江氏集团老总江牧燃年过五旬仍未婚娶
一生致力于孤儿相关的慈善事业
曾接受采访问道时,江牧燃望着镜头竟然发起呆,回神时才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只是希望不要再出现一个她。”
日复一日。
他还在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