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把事儿办好吗？”周辰冲着话筒问道。
“我办事您放心，咱又不是杀人放火，只要不让那个叫什么万高义的去别的城市了解红果露的布局就成。”汪疯子信誓旦旦道，“这事我熟悉。”
“赞黄县那边的事怎么样了？”周辰问道。
“已经提上日程了，估摸着三两天之内就能搞定。”汪疯子道，“只不过，这次估计要花不少钱，三十万不见得能打住。”
“钱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安心搞就成。”挂断了电话，周辰默默叹了一口气。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但账面上的钱这段时间下的太快了。
快的他都开始肉疼。
工人的工资那些就先不说了，这些都是小钱，另外就是东辰厂区那边建造的恒温库，也花了不少钱。
开拓天山省市场的钱，以及这次免费发放报纸的投入，看起来不多，但这几项加起来，说是无底洞也不为过。
如果洗衣机厂这边搞定了，周辰说不好还得拿出更大的一笔资金去买洗衣机厂的设备。
而制造洗衣机的设备，不知要比造饮料的设备贵上多少。
如今这好几件烧钱的工作同时进行，任何一项都不能放松。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随着石门这边报纸的免费发放，更多人看到了故事的另外一面。
在石门之外，周辰写的这篇文章也是铺天盖地的传播了开来。
第二天凌晨，当一个消息传回白鹿泉洗衣机厂的时候，贺厂长的头顶宛如晴天霹雳般炸开了。
“厂长，大事不好了，印刷了这篇文章的报纸昨天就开始免费发放，一些不了解内情的普通群众看到这篇文章后，对咱们洗衣机厂的好感大降。根据下面经销商的汇报，昨天一天咱们石门区域洗衣机的出货量只有四台，至于其他区域加起来，也不过五台。”当这番话传进贺厂长耳朵里后，他整个人如遭雷劈。
这个季节，是饮料行业的低谷期，但对于洗衣机市场来讲，却是一个本应该逐渐持续攀升的好时机。
夏天的时候，人穿的衣服都比较薄，洗衣服也比较好洗，随便放点洗衣粉搓两下挂在外面晒半个小时就能干。
但现在天气逐渐转凉，很多时候用凉水洗脸都有点下不去手，更别提用手洗衣服了。
往年的这个时候，白鹿泉洗衣机的销量已经开始了陆续攀升。
而在昨天之前，白鹿泉洗衣机的销量也是在持续攀升的阶段。
在官司没有开打前，白鹿泉洗衣机厂的销量甚至还不规则增长了十几个点。
直到昨天那篇文章席卷全城之后，白鹿泉洗衣机的销量，顿时呈断崖式下滑。
这，就是舆论的力量。
“不用想，这一切都是周辰做的，这是他的报复！”贺厂长咬牙切齿道，“这个邯山来的老板，做起事情来还真是不择手段，不就是道个歉吗？有必要这样？这种人简直就是玩不起！”
白鹿泉洗衣机厂会议大厅中。
不少中高层暗暗咬牙，“这个人做起事情来没有丝毫底线，他要是只是单纯的报复，完全可以只在石门这边发表这种文章，可他现在的做法不仅仅于此，他已经把印有这篇文章的报纸免费发放到很多地方，而这些地方，都是咱们白鹿泉洗衣机卖的不错的地方。他这已经不能是报复了，这是想把咱们往死里搞啊。”
“咱们如果短时间内不能去改变这个现状，厂子就危险了。”
几分钟后，几个大厅彻底安静了下来。
有人提议道，“要不然，咱们还是道个歉吧？”
“王主任，刚开始我们没有道歉，法院也没有判我们道歉，就因为他随便发了个文章我们就得道歉，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指不定得怎么指着我们的脊梁骨骂呢。说我们欺软怕硬，看到销量下降立刻就换了一副嘴脸？”旁边，有人反驳道。
“汤副厂长，您这话说的虽然不错，但我也看这篇文章了，我觉得既然这篇文章能造成咱们的销量下滑，那就说明人家肯定能引起普通群众的共鸣，这种事，咱们确实一开始就该道个歉，就算不道歉，给个说法也不多。”王主任叹气道，“现如今还这么僵着，已经是咱们理亏了。”
“现如今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没有什么对错，有的只是立场不同。”汤副厂长沉声道，“如果我们现在道歉，你们觉得红果露那边会息事宁人吗？你们看看他是怎么对维力饮料的就知道了，在石门的饮料市场争夺中，他们给维力饮料活路了吗？要不是这段时间他们放松了一些，维力饮料现在还被压着喘不过气呢。”
一时间，场中形成了两方阵营。
一方是以王主任为首，想道歉的。
还有一部分是以汤副厂长为首，拒不道歉的。
两方各有说辞，谁都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底线。
“行了，都先安静。”贺厂长揉着眉头大声道，“现在我们讨论的是道歉不道歉的问题吗？我们要讨论的是怎么改变我们的现状。洗衣机这个销量，一天两天的我们能顶住，可要是十天八天的，我们撑不了。”
“为了迎接洗衣机售卖的旺季，我们可是和不少供应原料的上游工厂签了合同，如果这批货出不去，没有办法给厂子带来盈利，咱们都得滚蛋。”
这，就是国营工厂的弊处。
一旦某个季度或者是某个年度的销量和盈利出了问题，那上面的领导根本不会去管你之前的盈利有多少。
哪怕去年你的盈利已经超额完成，但只要今年不行，那就是不行。
去年的盈利已经上缴，账面上的资金几乎清零，今年如果赔钱，没人会替你掏钱往里面补贴。
而民营企业则不是这般，民营企业去年盈利的钱全部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今年如果赔钱，还可以用去年赚的钱来补贴。
当然，两者的好坏利弊不能单单从这一方面来论。
无论国营还是民营的运营模式都有各自的好处，而在这个很多机制还不完善的年代，民营企业的机动性和灵活性确实要比国营企业大很多。
见没人说话，贺厂长继续问道，“所以，是道歉能挽回咱们的销量，还是不道歉能挽回咱们的销量？”
话落，所有人全部沉默了下来。
末了，王主任站起身，“我想去红果露那边打探一下情况，试着说服红果露的老板，如果他们愿意息事宁人，那咱们道个歉也未曾不可。”
“毕竟，这篇文章里说，那个叫宁福有也想告咱们厂子。罪犯告国营工厂，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虽然咱们都知道他告不赢，但无论他能不能赢，只要这件事一发生，那咱们洗衣机厂恐怕会立刻成为整个行业乃至所有人眼里的笑话，到那时候会对咱们的产品造成什么样的影响，相信大家伙都有一个预判。”
贺厂长沉默了足足两三分钟，才下定了决心，“王主任先去充沛饮料办事处谈谈吧，看他们想怎么解决这件事，无冤无仇的，恐怕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咱们给他个台阶，他顺着下下也就得了。”
石门汽水厂。
万高义收拾好东西下了楼，走到销售部准备拿车钥匙的时候，才发现本应该停在销售部的车已经被开走。
“小孙，咱们销售部的车呢？”万高义拉住一个员工问道。
“好像是韩副经理开走了。”小孙回应道。
“还有一辆呢？”
“我不清楚，万经理您还是去问问别人吧。”
接着，万高义又拉住了好几个销售部的员工问了一遍，结果这些人都不知道。
“狗日的韩树东。”足足在销售部等了半个多小时，都没有等到车，无奈万高义只能走出厂子，试图坐车去目的地。
“万经理，这是去出差？我送您一程啊？”这边刚走出饮料厂，便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到他身边，车窗落下，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从里面探出头。
万高义一脸不解，“你是？”
“万经理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家做生意的，也算是你们维力饮料的大客户。”男子道，“我准备去一趟晋州，您去哪出差？”
“那就把我带到晋州吧，顺路。”万高义不疑有他，打开车门就准备坐上去。
只不过，当他打开后座们看到里面还有两个人后，有些愣神。
车里的人没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拽着他的胳膊直接上了车。
“麻袋呢？套头上！”驾驶位上的男人点燃一口烟，“别他妈想着叫唤啊，敢出声腿给你卸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