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直播间被爆出去之后,我意外收获了一大批粉丝。
不过大多都是瓜田里的猹——满地找瓜。
一个ID叫“海的呼吸”的账号一直在挑事。
我掐指一算,不禁失笑
石浠,连伪装都做不全,果真是小孩子过家家。
“叮~您有新的订单了!”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海的呼吸”好像抓住了什么线索一样,激情发言。
“听,这不就是美团骑手接单的提示音吗。宋暥要是有钱,还会去当外卖员?直播间里的都擦亮眼睛吧!她宋暥就是被包养了!”
我继续捣鼓着手里的东西,静静地等着主顾的到来。
提示音响起一分钟之内,必有主顾来访。
果不其然。
“ID6658239157为主播奉上嘉年华×100”
“ID6658239157为主播发射穿云箭×99”
“ID6658239157为主播连击小星×1000”
屏幕被花里胡哨的特效遮掩。
直播间里的观众也被这样壕气的送礼物惊呆了。
“我……我没看错吧……”
“壕无人性!”
“这谁呀?连个名字都没有。不会真的是宋暥的金主吧?”
我关闭了送礼物通道,对新榜一发起来了连麦。
“求求大师,救救我全家!”
“你不留名字,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这……我不方便说。那大师,咱能不能私聊。”
我微微一笑。
“你不会没听过我的规矩吧。乾坤正道,天日昭昭。求到我这儿的,就必须公开自报家门。不然,我无法插手你的事。”
“礼物我会退还,您请回吧!”
连麦陷入一阵沉默,他显然不愿放弃。
奇了怪了,按理说“海的呼吸”应该趁机带节奏黑我,这怎么突然没音了?
怂了?
许久后,连麦的另一方传来长长的叹息,他不仅自报了家门,还打开了视频权限。
“我是石岩集团的董事长石春祯,此次前来,求大师救我全家数条性命!”
视频那端,只见一位大约四五十岁的男人跪在了地上,向我磕了一个头。
“woc!石春祯!”
“那不是石浠的爸爸吗?”
“吃瓜吃到自己家。也不知道石浠在不在直播间里。”
屏幕上频频跳出“海的呼吸”发来的连麦申请。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没有动弹。
石春祯却急了。
“不可以插麦的啊!我先排的队。”
我拒绝了连麦申请。
不一会,石春祯的手机就处于一直来电的状态。
石春祯道了声抱歉,接起了电话。
“闺女,爹现在有事。回头再聊。”
“爸,你在干嘛!那是宋暥,你怎么求她办事呢?”
“浠浠,你认识宋大师?怎么不早说呢。那啥,爹回头再打给你。”
“爸……”
只见石春祯挂断了电话,又恭恭敬敬地等着我发话。
“这单我接了。明天上午八点,华星大学门口见。”
4
“爸!你怎么真的把她带到家里来了!”
石浠一脸难以置信。
“闺女,能不能救你妈妈和弟弟,就指望宋大师了。”
石春祯冲我微微弯了弯腰,请我进去。
石家虽不是江城首富,但也是数一数二的企业。
石春祯更是一掷千金,在城南碧山春庭买下了一个占地三亩的别墅。
并按照苏州园林的样式进行建造,一片古色古香的韵味。
青树翠蔓,转过长桥。
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
门庭院落,颇有一番大气。
我扫视四周,发现此地紫气缭绕,祥光普照,不像是有邪祟的样子。
“我老婆和儿子在一个月前都莫名其妙地陷入了昏迷,至今未醒。”
石春祯有些局促不安。
“那你家可有什么异状?”
我皱起眉头,一时半会儿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异状吗?没有!”
石春祯斩钉截铁,非常肯定。
我在别墅里巡视一圈,越发得奇怪。
此地无论是建址还是装潢,都显得一片祥和。
按道理来说,这就是洞天福地了,怎么可能会有邪祟呢?
不知为何,在这里待得越久,心中的慌乱就更甚。
我不放心,掏出金钱卦,净手诚心卜算起来。
“古镜昏暗好几年,一朝磨明似月圆,君子谋事逢此卦,近来运转喜自然。”
我低头沉吟:“异卦相叠,电闪雷鸣。成就巨大,喻达到顶峰,如日中天。”
石春祯闻言大喜道:“也就是说我家会安然无恙,对吗?”
“水满则溢,月盈则亏。若是一步行差踏错,则会跌入谷底。”
石春祯吓得立刻哑了声,结结巴巴地说:“这……可怎么办!”
我在宅邸四处踱步。
时间一点点流逝,秋天的黄昏,漫山黄叶伴残阳。
透过远处的竹林,夕阳坠去,慢慢收敛了光彩,溜到了地平线下。
晚霞显得格外红,像血一样。
这红光,太过艳丽了些。
走出别墅。
顿时,我脸色一僵。
“快!将别墅里的所有人叫出来!十分钟之内,别墅外集合。”
石春祯被我吓一跳,仍是听从了我的吩咐,将别墅里的佣人尽数喊出来,手里还拉着一个不情不愿的石浠。
“爸!你不要信她,她就是在故作玄虚!”
石春祯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多言。
我从包里拿出一卷红线,让佣人们用线把别墅圈起来。
“宋大师,这是怎么了?哪有问题?”
石春祯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用叶子沾了沾牛泪,敷在了石春祯的眼睛上。
一分钟后,他睁开了眼睛。
“你自己看。”
石春祯瞬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噗通一下坐在了地上,低头沉默不语。
这房子聚气汇水,是个招财进宝的好宅户,居则养人。
果真应了卦象,水满则溢,气满则乱。整个宅邸被红光笼罩。
红得发亮,红得诡异。
“你家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我……没有……”
石春祯抹了把脸,重新站了起来。
“你确定?”
忽的,他脸色一变,脸上顿时露出惊惧的神情。
“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我冷冷地问他。
这次的事件远远比前几次见到的要麻烦的多。
以我现在的力量,处理它还有些困难。
“没……没什么……”
石春祯支支吾吾,不想再说。
“呵!我何苦要废力气来帮助你。”
我扬言要走。
石春祯顿时慌了神,跪地叩拜。
“我家还有一件日晷!是……是我父母来索命了!是我的父母借着那东西,回来了……”
5
石春祯告诉我,当年他父母还在世的时候,曾悄悄地供奉着一个日晷。
那东西,只有巴掌大小,却十分诡异。
明明没有光,日晷上却有一条线,慢慢地移动着。
他只见了那日晷三次。
次次都不是好兆头。
第一次,是他的母亲病重时,医院里都已经下达了死亡通知书。
父亲却执意将母亲接回家来,把那巴掌大的日晷拿出来擦了又擦。
在香炉中滴上三滴血,又燃了三炷香,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
不多时,躺在床上母亲竟然猛吸一口气,活了过来。
石春祯藏在门后,看得一清二楚。
也正是从那开始,他对母亲有了恐惧,又将日晷奉为神器。
“你母亲活过来了,这为何不是一个好兆头?”我疑惑地问他。
“所有的事情都是有代价的啊!”
石春祯像是回忆到什么痛苦的事情,双眼赤红。
“若我母亲能够活过来也就罢了。但那救活的根本不是我的母亲!她一动不动,木讷呆滞,时间在她身上似乎停止了,她变成了一个呆板的木偶!”
“母亲每日只能靠医疗仪器和药品续命。”
“我卖掉了公司,换来的钱很快就用光了。我本以为这已经是最坏的结果了。可是……可是……我爹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他让我去卖器官!”
“哈哈哈哈哈哈!割肉救母!多好听的话啊!”
石浠被惊讶得说不出来话。
“所以,你去找了日晷是吗?”我沉吟道。
“那就是我第二次见到日晷了。不知为什么,日晷和上次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我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测。
“日晷上泛起一阵红光,像薄薄的红纱,轻轻笼罩在上面。”
石春祯状似癫狂。
“我没管那么多。我学着当年父亲的样子许愿,我想有钱,有了钱,我就可以东山再起。我就可以终止我家这场悲剧。”
石春祯絮絮叨叨地说着,多年前的秘密浮现在眼前。
我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但这个猜测太过于恐怖。
我冷冷地望着瘫坐在地上的石春祯,问道:“你,不止许了这一个愿望吧!”
“我……我发誓!那个真的不是我许的愿望,真的不是……我只是当时脑海里突然浮显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石春祯开始用手重重地扇自己巴掌。
“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他们,我不是人……”
“石春祯,停下!”
我摁住他的手喊道。
可石春祯似乎陷入了自我意识之中,仍机械地抽打着自己的脸。
不好!有东西在影响他的意识!
我翻出一个玻璃瓶,将里面的液体尽数倒在他的脸上。
只见他的脸上噗滋噗滋的冒出一阵黑烟。
“你往我爸脸上泼了什么?硫酸?!”
石浠见到这可怖的景象,急忙跑过来查看她爸的伤情。
“放心,不是硫酸,符水罢了。”我挑了挑眉,戏谑道:“你要不也来一点儿。友情价——八百一瓶。”
石浠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