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从廊柱的阴影中闪出，无声地跪在了她的面前。
“陛下……”
那是一个清脆而压抑的女声。
女帝脚步一顿，抬起空洞的双眼，认出这是她最贴身的宫女，涟漪。
“是涟漪啊……”
她的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
“这么晚了，何事？”
涟漪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她压低了声音，急切地说道：
“陛下！奴婢刚刚探听到一个天大的消息！”
女帝的眼中没有任何波澜，仿佛世间万物再也无法引起她的兴趣。
“什么消息？是风霸又想出了什么新的法子羞辱我吗？”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自嘲和死寂。
“不！不是的！”
涟漪急忙摇头，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是关于战局的！赤龙王朝的大军……他们所向披靡，已经攻破了我们凌云域的数道防线，占领了很多国家，现在……现在已经兵临城下，与驻守在天狼国的战龙会对上了！”
“战龙会……”
女帝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名字，空洞的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波动。
战龙会……她隐约记得，那是新近崛起的一股神秘力量，据说实力不俗。
但那又如何呢？
一丝绝望的苦笑，浮现在女帝苍白的唇边。
“战龙会……又如何呢？”
她轻声说道，声音里满是认命的悲凉。
“这天下，终究是赤龙王朝的。谁来，都一样……”
“不！陛下，您不知道！”
涟漪似乎看穿了她的绝望，语气变得更加激昂。
“奴婢听人说，那战龙会厉害得紧！他们的会长段浪，神出鬼没，手下高手如云！也许……也许他们能挡住赤龙军团！”
“挡的住吗？”
女帝的身体猛地一震，那双死寂的凤眸中，终于燃起了一丝微弱的火苗。
但那火苗很快又被她自己无情地吹灭了。
她惨然一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嘲讽：
“挡住？涟漪，你太天真了。一群乌合之众，就算能掀起一点浪花，又怎么可能撼动赤龙军团这艘真正的巨轮？”
她抬起头，望着天边那轮被乌云遮蔽的残月，眼神再次变得冰冷而笃定。
“别再对我说这些无用的希望了，那只会让我觉得更加可笑。”
她一字一顿地说道，仿佛在对自己，也对这苍天立下誓言。
“涟漪，你记着。”
“若那所谓的战龙会，真的能胜，真的能为我覆灭赤龙王朝大军，为我这被毁掉的江山和尊严报仇……”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了那句足以燃烧自己灵魂的话语：
“我……凌云女帝，情愿做那战龙会头领的女人，无论他是老是少，是俊是丑，此生此世，为他奴婢，任其差遣，绝无二心！”
话音落下，她不再看涟漪，转身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一步步消失在深沉的夜色里。
那句话，是她最后的诅咒，也是她……唯一渺茫的希望。
……
铁甲铿锵，旌旗蔽日。
雷猛大军如一条黑色巨龙，正沿稳步推进，满是即将抵达战场的肃杀。
“恐怕萧绝将军的前军已经破了天狼国国都！”
一名络腮胡将领勒住马，声音里满是振奋。
“那战龙会自诩天狼国第一势力，恐怕连萧将军的一个冲锋都顶不住吧！”
周围几名将领纷纷附和，言语间尽是对前军实力的赞叹，连带着脚下的步伐都轻快了几分。
雷猛坐在行宫里，他正想开口叮嘱众人加快行军速度，尽早与前军汇合，视线却突然被前方道路尽头的景象拽住。
“那是什么？”
一名副将率先惊呼出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前方烟尘滚滚。
数千名衣衫褴褛、甲胄破碎的士兵正跌跌撞撞地奔来，有的丢了兵器，有的肩头还在淌血，脸上满是惊魂未定的慌乱，竟是一支溃军！
雷猛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瞳孔微微收缩。
此处距离天狼国国都尚有百里，按说前军已扫清障碍，怎么会突然出现溃兵？
“拦住他们！”雷猛沉声下令，声音里已没了方才的轻松，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几名亲卫立刻催马上前，将溃军拦在阵前，而大军的行进也骤然停住，原本喧闹的队伍瞬间安静下来。
风裹着河谷的寒气，卷过雷猛的甲胄，溃兵嘶哑的话语听得真切。
“50万……赤龙军的先锋，没撑过一个时辰……全军崩溃了！”
这话像一道惊雷，劈在中军诸将头顶。
一位副将按在刀柄上的手猛地收紧，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不可能！那50万可是精锐，怎么会栽在天狼国这种弹丸之地？你是不是慌不择言，编瞎话蒙骗将军！”
溃兵被他吼得一哆嗦，却还是梗着脖子，从怀里掏出一块染血的玄铁令牌，令牌上“赤龙先锋”四个字已被砍得残缺不全，边缘还凝着黑紫色的血痂：
“小的不敢……是真的！将军战死前让我们务必带信，说战龙会的实力远超想象！”
“战龙会……？”
雷猛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
情报得知天狼国只剩战龙会这股残余势力，兵力不足十万，且多是乌合之众，在萧绝大军面前，战龙会更是该如丧家之犬般溃散才对。
可现在，不仅没有溃散，还能击溃50万赤龙精锐。
这哪里是弹丸小国的残余势力，分明是藏了獠牙的猛虎！
他猛地抬眼，目光扫过身旁的将领们，每个人脸上都写着难以置信。
参军捧着地图的手在抖，试图在天狼国的疆域上找到战龙会的标注，却只看到密密麻麻的“已肃清”标记。
连最沉稳的亲卫统领，都悄悄将护卫阵型收缩了半圈，警惕地望着远方的河谷。
“将军！”一名手下定了定神，狐疑的问道：“会不会是萧绝将军的战报有误？或是这溃兵看错了，50万精锐溃败，这要是传回去，朝堂……”
“朝堂的事轮不到我们操心！”
雷猛打断他，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更多的却是刺骨的警惕。
“现在要弄清楚的是，这支大军到底是什么来头，战龙会藏了多少实力，还有萧绝的前军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