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鼻息间都是消毒水的气味。
我缓缓睁开眼，就看见了白色的天花板，还有挂在架子上的吊瓶。
我这是在医院了？
“你醒了。”脚步声随着温和的男声传来。
我转动脖子，看见了走过来的男医生。
他是我的主治医生，叫李木白。
我张了张口，感觉嗓子里干涩的有点疼，好一会才发出沙哑的声音：“看来这次我运气不错，捡回了一条命。”
顿了顿，我又说：“谢谢你李医生。”
我最后那通电话就是打给他的，看来是他来将我送到了医院。
李木白皱了皱眉。
他脸上是不赞同的神色：“我之前就说过，你该住院的，结果你不但不住院，还让自己受伤，导致发烧引起病情加重。”
他带着训斥的口吻，我只能干笑了一下。
大概是我脸色太难看，李木白嘴巴动了动，还是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只是伸手给我倒了杯水。
我单手撑着床坐起来。
水是温热的，喝到胃里也跟着暖和起来，只是抽痛感还在，一下一下的扯动着神经。
李木白盯着我，看我只是低头喝水一言不发，过了会语气还是缓和下来：“你的病情已经刻不容缓了，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住院，接受化疗。”
因为胃疼，我只能慢慢喝掉这半杯水，才抬起头看向他：“是不是接受化疗，我就能好？”
李木白难得停顿住了。
好一会他才说：“起码能延长生命。”
“那我考虑考虑吧。”我道。
花十几万，甚至几十万，只是延长一段时间的生命，我要思考究竟划不划算。
何况这笔钱，我还没从陆逍那里拿到手。
李木白看着我，欲言又止。
但他终究只是我的主治医生而已，最终还是默默无言的离开了我的病房。
因为我现在身体虚弱，我还是不得已办理了一段时间的住院。
一部分钱是刷的医保卡，剩下的就用了花呗。
我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
这一个星期，是我难得悠闲的日子。
我什么也不用去想，只要每天刷刷手机，看看电视剧，有的时候也会跟病友唠唠嗑。
这里不是癌症科，所以住院的大部分都是轻症，很快一个个都走了，又有新人来。
新人不太熟，我也没心思再花时间去熟络，等我能下床了，空闲时间就去楼下草坪走走。
为了不被打扰，我还特意换掉了病号服。
我没想到会碰上李木白，见到我在楼下溜达，他走过来，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中带着严厉：“不是说要你少下床吗？”
“少下床又不是不下床。”我狡辩。
李木白眼中闪过一抹无奈：“我带你回去。”
我还想挣扎，但对医生天然的敬畏，加上胃又开始隐隐抽痛，让我闭了嘴。
我正要跟李木白回去，却听到一个熟悉又冷漠的声音喊我：“苏慕青！”
我一转头，就看见陆逍怒气冲冲的朝我走过来！
7。
在看见陆逍的时候，我的脊背不由僵了一下。
怎么在这里也能见到他？
不知道又怎么惹怒陆逍了，他一脸愤怒的走到我面前，然后目光落在了扶着我手臂的李木白身上。
“他是谁？”陆逍质问。
我没有理会他，而是转头对李木白道：“李医生你先回去吧，我有几句话要和他说。”
李木白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我：“不要在外面太久。”
我点点头，看着李木白离开。
“苏慕青！”
陆逍一把抓住我的手臂。
我被他猛地一扯，差点摔倒，怒而转头看向他：“你干什么！”
“这么含情脉脉的，舍不得啊？”陆逍双眼像是在喷火，“难怪你这么着急跟我离婚，就是看上他了是不是！”
他这火发的莫名其妙，明明出轨的人是他，想要离婚的人也是他，他生什么气？
“关你什么事？”我一下甩开他的手，因为用力过猛，眼前猛地黑了一阵。
我停顿了一下，嗡鸣声伴随着陆逍的声音在耳朵里炸开：“什么叫做不关我的事，你别忘了，你跟我还没离婚！”
我用力咬着唇，直到嘴里泛起一丝血腥味，才让我的脑袋清醒了一些。
我看着面前暴怒的陆逍：“我知道，所以我就是想跟你谈谈离婚的事。那天我去了，只是我临时有点事走的早，并不是不想跟你离婚。”
我顿了顿：“如果你有时间，我现在就可以回家拿一下户口本，然后跟你去民政局。”
陆逍脸色一下子变了。
“怎么，这么着急，奸情被撞破了就急着想摆脱我？”陆逍就像是一头愤怒的狮子，上前一步逼近我，“要不是我在你手机里安装了定位器，我还真不知道你背地里有这样的算盘！”
我一下子蒙了。
下一刻，气血涌上脑袋！
“你在我手机里装定位器？”我猛然掏出手机，拆开手机壳，我才发现后盖沿边的位置有拆开过的细小痕迹。
我竟没有注意过，陆逍是什么时候拿着我的手机，去装的定位器。
难怪他总能第一时间找到我，难怪他知道我现在在医院！
“我还不是怕你一个人在家有危险才会装这个，没想到你——”
陆逍话没有说完，我已经抓起手机，砰的砸在了地上！
手机屏幕被砸的四分五裂。
陆逍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你现在是去离婚，还是滚？”我死死盯着他。
我的声音引来了周围不少人。
陆逍好面子，他停顿了几秒，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原来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
我腿一软，摔坐在地上。
血从我的鼻子里面流出来，胃里开始翻江倒海的疼。
我胡乱的去擦，但是血怎么都擦不干净，我听到周围有人在说话，但是我也听不清。
我感觉心脏像是破开了一个口，在往里不断的灌着风，连呼吸都是冰冻刺骨的。
我连自己起来都做不到。
直到一只手扶住了我，耳边传来李木白温柔中夹杂着焦急的声音：“你没事吧？”
我就好像在海里突然抓住了一块浮木。
我一把握住他的手臂，眼泪不自觉的就流下来：“李医生，我好疼……”
我真的真的好疼啊。
疼的快要死掉了。
“如果我真的要死了，就别救我了……”
我断断续续的说。
如果接下来的日子一直这样疼下去，还不如早死早解脱。
反正在这个世界上，也没什么值得我留念的了。
8。
最终我还是被救下来。
只是经过这次抢救，我的身体更差了。
我被转到了癌症科，开始一天要吊六瓶水，护士时不时就来巡逻，生怕我再偷偷跑出病房。
但其实根本用不着这样，我已经没有力气了。
我每天能做的事情，只有看着窗外飞过的鸟。
我觉得这样悠闲的日子其实也不错。
但我没想到，不到三天，我又见到了陆逍。
他这次是双眼通红进来的，一看见他，我就蹙起眉头：“护士怎么随便放人进来了？”
“慕慕……”陆逍嗓音沙哑的喊我。
我愣了一下。
他有多久没这样喊我了。
好像很长一段时间，从他第一次在外面偷吃开始，我们大吵一架，他就总是连名带姓的叫我。
没得病之前，我总还抱着一丝希望，觉得他只是图一时新鲜，我们八年的感情，哪里是外面那些莺莺燕燕可以比的。
但得病之后我才明白，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永远都回不到最初了。
“慕慕，我都听医生说了。”陆逍说着，目光落在我身上写着癌症科的病号服上，眼里就氤氲起水雾，“我不知道……”
“你现在知道也不晚。”我打断他的话，“你可以把离婚协议书上我的那笔钱打给我，然后委托人来这里办理离婚。”
陆逍脸上的破碎感更甚：“慕慕，你别这样。”
“如果你不是来给我钱的，那你还是走吧。”我转开脸。
我现在很累，已经没有心思和力气跟他斗嘴了。
陆逍也没有再出声，过了一会，我听到了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我转回头，才发现他已经走了。
我一点也不意外。
陆逍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自尊心和掌控感也越来越强，他再不能接受别人忤逆他。
就好像曾经上学时候，他总是乖巧的像是一只大狗狗，在我面前讨好的笑：“慕慕，你是我最爱的人，我永远听你的。”
他那时候眼里的爱意都要溢出来，我对此深信不疑，却没想到这个永远不到短暂的八年。
我闭上眼。
过了会，我又听到动静。
我以为是护士来了，睁开了眼睛，没想到又是陆逍。
他今天怎么就阴魂不散？
“我刚才去给你交费了，还有这个。”陆逍说话的语气都轻柔了许多，在我床边小心放下一部新手机。
还没等我说话，他又赶紧接着道：“之前是我不好，这部手机是赔给你的！”
他语速很快，说的很着急，好像生怕我不愿意接受。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这么小心翼翼的样子。
他最早偷吃的时候，第一次被我发现，也是这副害怕紧张的模样，还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谅他。
后来次数多了，他反倒心安理得，觉得我肯定不会离开他，甚至在提出离婚的时候，也认定我会纠缠。
只有此时此刻，我才看见他眼里害怕的神色。
这是怕我死了吗？
真是好笑，我活着的时候他不知道珍惜，要死了他倒是后悔了。
果然人都是犯贱的生物。
我拿起手机，看见陆逍眼睛一下子亮起的光，然后将手机狠狠砸在他脸上。
“陆逍，你这样子真令我恶心！”
9。
那天砸了他之后，有好几天，我都没有再看见陆逍。
倒是医药费，一笔两百万直接打进了账户里。
护士说，这笔钱足够我这段时间治疗了。
这让我松了口气。
能不见到陆逍还有钱拿，是我这段时间以来遇到的最好的事情。
有了钱，化疗就提上日程了。
之前李木白跟我说，化疗是有些疼的，但具体多疼，有什么后遗症，我没有敢问。
毕竟问的多了，我这个又怕疼，心生恐惧的话我就不敢治疗了。
但我没想到会这么疼。
就好像无数虫子钻进了骨头里，啃噬撕咬，在我的神经末梢疾驰，将我的每一寸肌肤撕成千万片。
李木白一直在陪我。疼到后来，我哭着对李木白说我不想治疗了。
这么痛苦的治疗还要来上几十甚至几百遍，我宁愿死了。
可李木白只是紧紧抓着我的手，不断告诉我快要过去了。
化疗完，我躺了二十多分钟，才能慢慢下床。
走出化疗室之前，我对着镜子看见脸上全都是汗，汗水已经打湿我的鬓角，脸也苍白的跟鬼一样。
我又是头疼又是恶心，这种感觉在出去看见陆逍时，到达了顶峰。
他站在不远处看着我，见到我这幅样子，一双眼充血了一样的红。
他往前走了一步。
我下意识偏过头，对李木白道：“麻烦李医生送我回病房吧。”
陆逍知道我是在避开他，硬生生停住了脚步。
李木白扶着我回病房，我感觉到后背一直有一道视线追随着我，但是我始终没有回头。
做完化疗之后，副作用就显现出来了，一躺在床上就昏昏沉沉的，连视线都是模糊的。
我闭着眼，隐约感觉到有人走到床边，然后我的手就被握住了。
熟悉的古龙水的味道钻进我鼻子里。
不用睁开眼，我都知道那是陆逍的味道。
在一起八年，他的每一件衣服，每一双鞋子，乃至他用的古龙水，都是我帮他挑选的。
他在商场上游刃有余，私底下却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所以我没想到，他会伤我最深。
“慕慕，对不起。”
他哽咽着低声道：“我真的不知道，你生病了。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我听着心里发笑。
他天天出门找他那个小情人，有时间听我说这些吗？
甚至夏如雪破了点皮，都是我的错，连一点辩解的机会都不给我。
啪嗒。
手背突然烫了一下。
我意识到是他的眼泪。
他的眼泪滚烫，不断的滴落在我手上。
“慕慕，我求你，别离开我……”
他哭的很难过。
可我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在我们相看两厌的那一年里，我已经把眼泪都流干了。
10。
之后一段时间，陆逍没有再出现在病房里，可我总是能在去检查或者做化疗的路上看见他。
他有的时候是蹲在楼梯口，有的时候是站在远远的地方偷偷看我。
我也懒得管他，只要他不出现在我面前，我权当没有看见。
只是在几次化疗之后，我的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每一次疼痛都好像在凌迟。
我实在受不住了，找到李木白，告诉他我不想再继续化疗了。
“不化疗，你就没有多少时间了。”李木白直白的对我说。
我点点头：“我知道……”
我话还没有说完，陆逍就冲了进来：“不行，我不同意！”
“你没有资格不同意。”我皱了皱眉说。
“我是你丈夫！”
“丈夫也没有权力替我本人做决定。”我冷静的说，又转头看向李木白，“反正早晚都要死，我只想选择一个舒服的死法。”
李木白深深看着我。
“苏慕青！”陆逍急的大吼，“反正我绝对不会同意——”
“陆逍。”我打断他的话，眼底一片冷意，“别让我更恨你。”
这句话对此刻的陆逍杀伤力极大。
他一下子偃旗息鼓。
我看见他嘴巴张了张，通红着眼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
就像是我说的，没有人可以阻拦我的决定。
趁着这几次化疗之后，我短暂的好起来，可以下地行走了，我麻利的办理了出院手续。
出院的时候，陆逍又出现在我面前。
他拦住我，胡子拉碴头发凌乱，整个人憔悴的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慕慕，你想去哪，我陪着你。”
在一起八年，他还是很了解我的。
他知道我不会再回那个家。
“不必了。”我说，“我不想再跟你扯上什么关系。”
“可我想陪着你！”陆逍急切的说，他殷殷的看着我的双眼，“慕慕，我是你唯一的家人！”
“家人？”我被这两个逗笑了，“陆逍，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不会脸红吗？你和夏如雪在一起的时候，你还记得那个家吗？”
“之前是我不对，但我会改的！”陆逍乞求道，他脸上已经没了以前的意气风发，“我已经跟夏如雪分手了，我知道我之前有多混账，但我以后都会改的！”
“看来你对夏如雪的爱也不过如此。”我看着他，话语残忍，“当初我那么爱你，你却和夏如雪在一起，如今我不要你了，你又和夏如雪分手来找我。陆逍，你贱不贱？”
陆逍身子晃了晃，对于我的嘲讽，他好像全然不在意：“可我只犯了这一次错！谁会不犯错呢，慕慕，你总要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
“好啊。”我说。
看着陆逍眼里骤然生出的光，我继续开口：“你要真想赎罪，就跟我离婚。我想要清清白白的走。”
陆逍的脸瞬间褪去所有血色。
他终于明白，我有多恨他了。
付出了八年的爱，却得到这样的结局。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11。
离开医院后，陆逍终于同意跟我领了离婚证。
我心满意足的拿着离婚证，选择了一个山明水秀的镇子住下来。
这里空气好，环境也好，除了我时不时会胃疼的死去活来之外，其他时候我都过得很舒心。
陆逍没有再来找过我，但我知道他就在附近，有的时候会送来吃的，有的时候也会给我送些钱。
我从来没有拿过，但他仍旧乐此不疲的送。
这段时间，李木白也来过几次，给我送些药，还有帮我检查。
每一次检查完，我都看见他眼神会黯一分，有的时候甚至还要我反过来安慰他。
我真不知道，一个医生看惯了生老病死，怎么还这么脆弱。
半个月后就是春节了。
在春节前，又下了一场大雪。
家家户户贴上了红色的春联，配上这一场白色的大雪，格外好看。
有一天，我精神特别好，起床的时候换了一件从没穿过的新衣服，然后给李木白打了个电话。
李木白很快赶来了。
我要他陪我去门口坐一坐。
李木白看着我好一会，才同意了。
我们在门口坐下后，我开了口：“我突然好想吃陈记的饺子，你知道吗，每年冬天这个时候我都想吃一碗热腾腾的饺子，可我不会包，只能去买。”
我说完，就瞥见一片衣角闪过。
然后我才又抬头看向天空中的雪：“没有多久就是新的一年了。”
“瑞雪兆丰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李木白看着我说。
我笑了笑：“可惜我等不到了。”
李木白瞳孔晃了两下，眼里满是欲言又止。
他好像想说什么，但是没有来得及。
因为我感觉到一股热浪，从我口中流淌下来。
我的眼皮也越来越沉。
很奇怪，虽然很累，但我却没有感觉之前那样疼了。
“苏慕青……”
李木白叫着名字，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温柔，只是好像又有些颤抖：“你是故意支走陆逍的是不是？”
我嘴角微勾了一下：“我不想他在。”
我生前被他伤的那么深，要是死的时候还要看见他，多晦气。
“李医生，还要麻烦你最后一件事。”我轻声说，“我已经签订了遗体捐献，麻烦我死了之后，帮我给那边打个电话，让他们过来。”
这是我唯一拜托的事情了。
其他的，我不需要人帮助分毫。
我这一辈子，爸妈早亡，亲戚不待见，遇上一个以为可以托付终身的人，终究还是没这个缘分。
但我这二十几年，靠着自己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
走的时候，也可以不留负担的离开。
“慕慕！”
我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
迷迷糊糊中，我见到陆逍的身影朝着我奔跑而来。
这个穿着西装的身影，渐渐变成了那个笑着朝我跑来的少年。
“慕慕，你愿不愿意和我永远在一起？”
陆逍番外
慕慕去世的那一天，我连最后跟她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直到车子来，我才知道，她签署了遗体捐赠。
她太狠心了，连一个念想都不留给我。
我在小镇住了几天，才回到家中。
家里每一处都有她的痕迹。
我整理过她的东西，只有几件衣服，还有一张银行卡，我去查过，卡里已经一分钱都没有了。
我不知道，这些年我明明赚了那么多钱，为什么我却没有想到她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
我痛恨自己。
我开始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只要一闭上眼睛，我就能看到她。
我看见她年少时孤僻的样子，看见她在我的陪伴下逐渐露出笑脸。
她穿着婚纱，嫁给我的那一天，我发誓要一辈子对她好。
可是才八年，我怎么就忘了呢。
我将夏如雪赶出公司，她却一直纠缠我，在一次吵架过后，她失口告诉我嘲讽陷害过慕慕的事情。
我终于知道，我冤枉了慕慕太多。
我利用手头资源，封杀了夏如雪，让她在这个圈子里再也混不下去。
夏如雪刚开始还哭着来求我，后来有一次回去的时候被汽车撞断了腿，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只剩下我，日日待在这个家里，守着我和慕慕仅有的回忆。
我的身体开始出现各种症状，一开始只是掉头发，后来脑袋开始疼，再之后连心脏都出现了问题。
一开始我以为自己只是神经衰弱，直到有一天吐了血，心脏骤停被助理紧急送到医院，我才知道我的身体已经开始衰败，因为长期的精神压抑和疲劳过度造成的器官衰竭。
很神奇，原来人的情绪也会影响到身体。
可我一点也不害怕。
因为我死了之后，就可以去见她了。
就算她不肯见我，哪怕她怨恨我，我也要亲自去乞求她的原谅。
到那个时候，慕慕，你能不能再爱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