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民县东边，灰褐色的河水伴着熏天的臭气流过，河边的瓦房人去楼空，成了流浪猫狗和乞丐的落脚地。
苏尘找了一大圈，终于找到了为一座被打扫过瓦房。
深吸口气，苏尘上前敲响了瓦房门。
门开，一个枯瘦的中年女人出现在苏尘面前。
她叫陶玉莲，是苏尘的母亲。
“妈。”
苏尘哽咽了。
上辈子他亲眼看着母亲过世，亲自送母亲入土，可那时候他也没有那么难受过。
“小尘？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又需要那笔钱了？”
陶玉莲先是惊讶，接着便露出满脸的担忧来。
她生怕林夜曦和莹莹又生病了。
听到这话，苏尘更加难受了。
“妈，儿子不孝，儿子对不起你！”
“说这些干什么，拿去吧，钱都在这儿呢，妈都给你留着了。”陶玉莲拿出一个布袋子，从里面拿出一张用塑料袋包裹好的银行卡递到苏尘面前。
“不是，妈，您收着，我不是来找您要钱的，我是来接您去天江跟我们一块住的。”
苏尘强忍着泪水和心中的酸涩，直接进了屋，要帮陶玉莲收拾东西。
“妈，你赶紧收拾一下，看看有什么要带的，我们去天江。”
陶玉莲一下子愣住了，拿着卡僵在原地。
哪个父母不想和子女住在一起，特别是陶玉莲这样孤身一人的。
可很多时候父母们总是过于懂事，他们害怕打扰孩子的生活，怕给孩子添乱，因此宁愿自己孤孤单单的，也不和孩子住在一起。
“还是别了，你们一家子住就行了，我一个老婆子去添什么乱？”
陶玉莲拉住苏尘，不让他继续收拾。
“其实妈住到这边来也挺好的，还在这认了一个干女儿呢，妈也不孤单，你不用担心我。”
“不行，您必须跟我走，要是真不愿意跟我们住，我给您另外买房子，总之不能让您住在这！”苏尘坚定道。
“给我买房子？你和夜曦不都还租房子呢吗，去哪给我买房子？别收拾了，妈不走，就住着挺好的。”陶玉莲也很固执。
她知道儿子和儿媳妇的关系本来就很僵，这要是自己再搬过去，惹儿媳妇不高兴了，把婚一离，那可怎么办？
“妈！”
“不去，说了不去的就不去！”
陶玉莲强硬的说道，可下一刻语气又软了下来。
“小尘，你听妈说，妈知道你还是孝顺的，但你和夜曦感情本来不好，你再把我接过去不是火上浇油吗？你要真想孝顺妈，就赶紧振作起来，多挣点钱，处理好你们的关系，到时候你再来接我，妈在这等着你，行吗？”
“你要是想做生意，缺本钱，这十几万你拿去，妈相信你。你一直都是聪明的孩子！多少人考不上的大学你都考上了，只要你肯用心，一定能赚大钱！”
听到这，苏尘才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顿时又是感动又是心酸。
真是应了那句：可怜天下父母心。
明白了母亲的想法，苏尘的情绪也缓和下来了。
“妈，今天我来接您，不光是我的意思，也是夜曦的意思。您不用担心影响我和夜曦，我们现在开了一家很大的餐厅，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苏尘循循善诱道：“接下来我和夜曦都会比较忙，莹莹也需要人照顾，您不去怎么行呢？”
“夜曦的意思？你没骗我？”陶玉莲十分惊讶。
“当然，我怎么会骗您呢？”苏尘认真道。
陶玉莲陷入了沉默，似在权衡。
苏尘也不打搅，将目光投向了房间里挂着的几幅画上。
新画。
他不太懂艺术，但以一个普通人的眼光去看，这几幅画画得都挺好的，而且还是油画。
“妈，那些画是您认的那个干女儿画的吗？”
“是啊，怎么了？”
“没事，随便问问。”
苏尘眼睛微微眯起。
这年头能送孩子学油画的家庭可不多，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却跑来这样的地方住，这可不正常。
不过这事儿跟他关系也不大，他才懒得过问。
“妈，想清楚了吗，想清楚的话咱们走吧。”
“去倒是可以去，毕竟夜曦她都同意了，但是我不能把小月一个人扔在这里啊。”陶玉莲说道。
“她一个小姑娘家家，一个人在这太危险了。”
“那就把她带走，到时候我再给她找住处安排工作。”苏尘道。
“能行吗？”陶玉莲不确定的看着自己儿子。
“行，您的儿子和以前已经不同了。”苏尘道。
“好，那我先带你去找她，回来我们再收拾。”陶玉莲道。
苏尘想问不能打个电话给那个小月吗，可下一刻却反应过来了。
这地方没了，早就不给通电了，有手机也未必有电，所以之前他才没打通母亲的电话。
“那我们先去找人。”苏尘道。
母子俩离开了那片臭气熏天的瓦房，往县城中心的方向走去。
走了半个多小时，两人来到县中心最繁华的地方。
说是繁华其实也是相对的。
这就是一条大马路，两边全是做生意的门面，说繁华可能不适合，热闹更适合一些。
“就在那边，她靠给人画像赚钱。”
陶玉莲说道，拉着苏尘来到一群人围着的地方。
挤进人群，苏尘看见了母亲空中的小月。
长长的头发，白皙的皮肤，一双精巧的手，还有那张算得上十分漂亮的脸蛋，怎么看都不是个吃过苦的姑娘。
“小月，收摊吧，咱们搬家。”
陶玉莲上前说道。
女孩手中的笔一顿。
“妈，您怎么来了，咱们要搬去哪呀？”卢晓月放下笔问道。
“去天江市，先收拾东西，咱们路上说。”
“好。”
女孩乖顺的答应一声，然后对周围的人歉意道：“对不起了大家，今天就到这了。”
说着，将画得差不多的一幅画取了下来，递给一个男子道：“抱歉先生，这幅画没能画完。不过也差不多了，画给你，钱就不收了。”
男子也没介意，反而挺高兴的，接过画喜滋滋的走了。
其他人见此，也都散了。
然而就在陶玉莲帮着卢晓月收拾好东西准备走的时候，两个小青年却拦住了去路。
一个大热天穿皮衣，一个整了个大大的斜刘海。
俩人走起路来一摇三晃的，一看就是街溜子。
“小子，动作挺快啊，这就要带小月姑娘去天江了？知道这是我们大哥的女人不？”
斜刘海一脸嚣张的看着苏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