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绾摇头:“从未听说呢。”
“听见没有?”裴熙哼笑一声,“宋公子可别找你院中下人来作证,他们都是听你命令行事的,证词自然不作数的。”
“况且你说的那日,小路子明明连夜在为父皇收集晨露,翌日一早,他将晨露沏茶呈给父皇,父皇夸赞有加,还给了他赏赐,这事御前之人皆能见证。”
“哦对了,当时宋公子也在场的,可你却未发一语,也未向父皇伸冤,怎么现在又来诬陷本皇子,你分明就是居心不良!”
“你若非要说小路子有问题,岂非暗指父皇也有包庇的行为?好呀,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裴熙露出义愤填膺的表情,走到了裴玄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
“太子哥哥你看,他当众欺辱皇室子弟,还妄议父皇,我看他这是要造反呀!”
裴玄:“…”
宋麟身子僵在原地,怒急攻心,差点气晕过去。
谁说三皇子裴熙是个蠢材的!
亏他之前瞎了眼,看裴熙这口齿伶俐的模样,哪里和蠢沾边了?
贺行云道:“宋公子,你说的话的确有违常理,三皇子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派人去搜查你的院子?”
“三皇子自然没理由搜查,真正包藏祸心的,是他背后之人!”
宋麟深吸了口气,指着人群中某个方向。
“那就是她,姜绾!”
贺行云皱眉:“你的意思是,是姜氏指使小路子搜查的?”
他顺着宋麟手指的方向,望向不远处的女子。
姜绾不慌不忙地从人群中走出,她并未露出愤怒惊慌的神色,唇边还挂着浅浅的微笑。
“麟儿这话,我便听不懂了,三皇子没理由搜院,我就有了么?方才你明明说,丹书铁券之事是祖母私下吩咐你一人的,我又怎么会知晓呢?”
“况且那盒中机关,也不是人能轻易破解的。”
众人纷纷点头,这些都是宋麟亲口说的,他们都听得很清楚。
宋麟方才还十分得意,自称将东西看得十分严密,旁人轻易接近不得。
商氏忍不住道:“宋公子,你一会攀诬三皇子,一会又将姜夫人扯进来,你是不是脑子不清醒了?”
宾客们也小声议论起来。
裴熙瞥了姜绾一眼,冷哼一声:“就是,本皇子何等尊贵,怎么会听一个妇人使唤!宋麟,你真是胡言乱语!”
姜绾颇有些无语。
她看向宋麟,淡声道。
“退一步讲,就算是小路子盗取了丹书铁券,或是从中做了什么手脚,这么重要的圣物丢失,你应当一早就发现了,而且要立即禀明陛下,为何到今日才说呢?”
宋麟咬了咬牙。
那日小路子潜入内院,他并非没怀疑过,只是当时不知裴熙与姜绾过从甚密,而且,他对自己设下的机关太自信了。
小路子只是个宫中的太监,能有什么本事?
他怎么能想到,将军府中还能有顺利破解机关,进入屋中,并且找到暗格之人。
事实证明正是如此,那人不仅精于机关,且身手了得,悄无声息地将玲珑八宝盒调换了。
甚至,还能在短时间内制出相似的八宝盒,和另一块伪造的丹书铁券。
这中间的任何一步,都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宋麟一边怀疑姜绾,一边又不敢相信。
姜绾一个后宅妇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宋麟百思不得其解,只得道。
“就是姜绾,除了她之外,还有谁会害我!不是她又是谁?”
姜绾轻笑了一声。
“原来你没有证据,只是胡乱猜测而已。”
她语调轻轻的,对于宋麟的冤枉指责,仿佛丝毫没有怨言一般,音容平和。
“可是麟儿,你真的想错了,你我好歹做了几年的母子,我有什么理由要害你呢?”
“还有祖母和将军,也是我的亲人,我何尝不希望他们从未犯下死罪,何尝不希望他们平安归来呢?”
她看向宋麟,声音中带了动容。
“若是宋家当真有丹书铁券,我一定亲自奉至陛下面前,求得祖母和将军平安归来,毕竟…咱们是一家人。”
“只是我真没想到,你和祖母一起伪造圣物,还要将罪名推到我的头上,丝毫不顾及半分抚育之恩…当真叫我心寒!”
她这一番话说的恳切,一旁的商氏闻言,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
“宋公子,这本是将军府的家事,我不便多言,可人心都是肉做的,当年姜夫人为救你跌落悬崖,那可是连生死都不顾的,即便是你的生身父母,也未必能做到这步!”
“后来纵使她收养了宋钰,可心中也是有你的!你或许不知道,在你赴任弓弩营前,她还在孙夫人面前替你说好话,说你是个正直踏实的孩子,无一不是替你的未来打算。”
“此番种种,换做其他人,就算没有血缘亲情,也一定奉若亲母一般孝敬在侧!而你呢,不记得她的好便罢了,如今竟还想置她于死地,真是狼子野心!”
众人闻言,皆是面露怜悯。
姜绾自入门以来便操持着将军府,辛劳多年,京中人都看在眼里,心中难免会为她鸣不平。
“宋将军真是有眼无珠,错拿珍珠作鱼目,这么好的夫人,竟不懂珍惜!”
“就是,这么看来,就算宋家真的有丹书铁券,也应该交给姜夫人才是,怎么能让宋麟这么个忘恩负义的拿着?元老夫人真是太糊涂了!”
宋麟听着众人的言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商氏提起的弓弩营之事,更是直往他心头上戳。
当年他花了数万两银子买了紫玉神像,去尚书府求官,最后只得了个八品小官,果然,果然是姜绾在背后使诈!
如今再听人提起,他忍不住心头的愤怒,咆哮道。
“姜绾,你这个恶毒的妇人,如此在众人面前惺惺作态,有意思吗?”
“还有丹书铁券,你想得倒美,丹书铁券这样的圣物怎么可能给你?你根本就没盼着宋家好,真将丹书铁券交到你手中,宋家才是彻底完了!”
姜绾皱眉:“麟儿,我是宋家明媒正娶的妻室,丹书铁券交给我有何不妥?”
宋麟咬牙切齿,极度的愤怒下,他已经失去了理智。
“怎么,你还在打丹书铁券的主意么?不可能的!元老夫人已经说了,待她出狱后,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你!她恨你恨得牙痒痒,怎么会把丹书铁券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