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颜昭来到运河岸边。
岸上一群男男女女，正在观赏着水上流动的花灯，诉说着彼此的相思之情。
沐颜昭挑选了一只紫色花灯，写下蝇头小楷，花灯合起，顺着水流滑落时才逐渐绽放，顺水而下。
“陛下，你写了什么愿望啊？”
“愿朕的阿昭，年年岁岁安康。”
“还有呢？”
“愿阿昭的愿望成真。”
两条愿望都是关于她的呀！
沐颜昭突然间就有点愧疚，毕竟她的愿望，大到家国，小到私人。
她觉得霍曲枭已经是帝王了，要什么东西都唾手可得。
可现在想来，或许霍曲枭从未得到过自己真正想要的。
霍曲枭曾说过，他一个人在宫里太孤独。
当帝王要真正的心狠手辣。
先帝不是已经做过很好的例子了吗……与儿子之间，先是君臣，再是父子。
“阿昭，怎么了？突然间在这发呆。”霍曲枭将剩下的花灯逐一流放，川流不息的河面上顿时多出一些精致好看的莲花灯，那花灯描着金边，自带着神秘气息。
沐颜昭突然抱住霍曲枭。
“到底……怎么了。”
霍曲枭有点错愣，不知她为何突然抱紧自己。
“就是觉得自己太任性，对你特别不好……”沐颜昭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感情，环着霍曲枭的腰身紧紧抱着，仿佛能感受到霍曲枭内心深处汹涌而出的孤寂。
“阿枭，我应该怎么对你好。”
很久之后，霍曲枭才明白她的情感。
她这是愧疚了。
“怎么突然间这样，倒是让朕有点不好意思。”
沐颜昭腻歪在霍曲枭怀中，面容比月色还娇，声音比糖还要甜，长睫轻轻一掀，望进了霍曲枭眼底。
柔情蜜意，此时此刻无声胜有声。
“你……等会……”沐颜昭没准备好，一个炙热的吻便铺天盖地的落下。外面那么吵闹，他们却在这……
沐颜昭脸色一红，手却不由自主搭在霍曲枭的腰封上，胡乱的拉扯，发现紧得很，扯了大半天，一点效果都没有。
“这么急躁？才几天没见朕，就想成这样。”
沐颜昭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亲亲的时候险些没憋着自己。霍曲枭看着远处热闹的人群，他们背后便有马车。
“去马车里。”
“不要。”她可是皇后。在外面做这种事，有伤体面。
霍曲枭正色看着她：“真的不要？”
他身段欣长，散发着淡淡龙涎香，下颚线迷人，薄唇上还有方才残留下的暧昧。
无时不刻不在诱惑她。
沐颜昭心想，男人……也这么会勾引女人吗。
“将近半个月不见，你不想朕吗。”霍曲枭又往她身前靠近半步，呵气如丝，声音更是在蛊惑她上钩。
沐颜昭着实受不了，踮起脚尖便往霍曲枭怀中扑上去。霍曲枭将她打横抱起，上了马车。
不一会，便传来细声细气的轻哼声。
……
灯市依旧如火如荼。
金子业第一次观看京城脚下的繁华。
比他见过的一切都要美，都要盛大。
是顾盛推着他的轮椅出来，他才有机会参加今晚的热闹，否则一直憋在宫里冷冰冰的，难以消瘦。
“好看吗？我们京城是天下最美的地方，论你见过什么高山美景，都比不过我们京城。”顾盛为京城自豪。
金子业笑了笑，突然捏紧拳头抵在下巴处咳了两声，身体虚弱，却硬要融入这人间烟火。
“难怪你不愿意随我叛变。我若是有这样的国家，我也为之自豪。”
顾盛愣了下，道：“你可以回去好好改变你的国家啊，把它建造得跟京城一样美。你这个人嘛，还挺有才华的，肯定能办到。”
其实顾盛明白，如果可以的话，现在金子业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两人默契的沉默起来，在街上随意乱逛。金子业很少笑，即便是开心，也只是微微眯了眯眸子想看清楚。在全身慢性毒素扩散以后，视力会受阻，手脚也会随之僵硬，到后面，恶劣的情况会一天比一天严重，最后体内器官衰竭，离开人世。
金子业明白自己的下场。
“顾盛，你见过最漂亮的事物是什么。”
“现在啊！好啰嗦啊，你安静点看不行吗。算了，我也不是嫌弃你啰嗦，喏，这花灯给你。”顾盛将蘸好墨水的笔给金子业，“这条河许愿是最灵验的。”
有什么想说的话，想完成的事，都可以写进去。
金子业提笔数次，似乎对世间没有什么留念。
可是来人间一趟，不留点东西，说不出去，他也不甘心。
那便央求老天对金国好一点，以他的命换金国的安康。
花灯随着水流落下。
顾盛突然欣喜的问道：“你想不想知道这些花灯最终飘向哪里？”
金子业点头。
“走，我带你去看看！”
下一秒，金子业被快速推走，速度快得让他害怕。顾盛这厮怎么做到每天都活力满满的？！比千里马跑得还要快呢！
“慢点！”
顾盛带着金子业横冲直撞，冲出人群，来到视野开阔的郊外。
萤火虫群在周围弥漫开来，被他们惊吓得飞散开。
“看，好漂亮啊。”
“确实。”金子业心情颇好，很久没有这么单纯的快乐过，“顾盛，能不能给我抓点萤火虫啊？”
“你要这些虫子作甚……”
金子业道：“想仔细看看它们。在金国没见过这些。劳烦你一趟，给你这些。”
钱？
真是个俗人。
少年撇撇嘴，没收那吊铜钱，兀自用衣服围成一个兜，抓到萤火虫便扔进去。不一会，顾盛的肚子像是鼓起来，里面萤光闪烁。他飞奔回金子业身边，“给你抓回来了，好多呢！”
他们慌乱找东西围住，金子业还被顾盛骂笨手笨脚。
两人相视一笑，今晚真的很高兴。
“要是以后每天都是这样就好了！没想到跟你在一起玩，还挺开心的嘛。”
金子业何尝不是这么觉得。
“那就再玩一会儿，今晚要尽兴才行。你觉得呢？”
“嗯，咱们算是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