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颜昭凑过去，鼻子深吸一口气，顿时呛得咳嗽起来，不过好在呼吸已经通畅，好受了不少。
“紫菱，谢谢……”
“奴婢心疼娘娘。”
沐颜昭听着外面春风猎猎，问道：“甄家二女被赶出了江南？”
“还未，不知去向。”
“嗯。”沐颜昭闭上眼，肚子上暖洋洋的。眯眼假寐，忽然想起甄家二女那日在堂前表情无辜的模样。
那么娇弱的两个妹妹，要是被赶走的话，应该没有什么自主生存能力，怕是要在野外饿死，冻死。
算了，与她何干呢。
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阿昭。”梦里，总是有人在呼唤沐颜昭的名字，她的精神疲倦，皮肤滚烫，浑身冒出了大汗。终于一觉醒来，紫菱手里的佛珠“啪”一声断了，像是替她们挡了什么劫难。
所幸的是沐颜昭退烧了，没大碍，如若严重，恐怕还胡影响肚子里的孩子。
“附近有佛庙？”
“有。”
“带我去。”
沐颜昭梦里有修罗地狱，心中惴惴不安。一大清早，霍曲枭便带着她到附近最为出名的佛庙。
解了签——“不可强求。”
什么意思？
感情么。
沐颜昭不是很喜欢这支签，扔回求签筒里后，转身跟霍曲枭走了出去。
不可强求，沐颜昭只听了后面三个字。
身后的老僧老呵呵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庄严的大殿中，佛祖慈悲地笑，俯瞰跪在蒲团上的众生，救苦救难。
“心里还是不安吗？”霍曲枭垂眸，看了眼沐颜昭的独自，说道：“你若是怕，我天天陪在你身边，可好？”
沐颜昭眯眼一笑，“我没事。”
她能有什么事呢，如今周围已经没了敌人，况且得罪过她的人，死的死，残的残，没有机会再来伤害她。
“阿昭这样，我心里难受。”霍曲枭握着她的手微微颤抖，“就让我一直陪着你，地老天荒。”
“皇上今儿个怎么念叨起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了。”
沐颜昭本意不是想甩开霍曲枭的手，只是不知为何，两人之间的束缚突然间就挣脱开了，好像丢了什么，心里也空荡荡。
去冷宫一趟的影响，至今还没有消除。
拜了佛，见了真经，霍曲枭带她到后山的油菜花田逛。两人席地而坐，人生倥偬。
沐颜昭抬起手臂，挡在了眼睫上面，挡住那刺眼的天光，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真好啊。”
“什么？”
沐颜昭颤着肩膀笑了笑，眸光润盈。
“我说真好，这样真好！”总是有莫名其妙的感慨，连沐颜昭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肚子沉甸甸的，沐颜昭差点没能自己坐起来。在霍曲枭的帮助下，她勉强的坐了起来。沐颜昭自己有点生气，“我变笨重了。”
“没有。”
“明明就有。”
“阿昭，辛苦你了。”
沐颜昭轻哼一声，收起不舒服的笑容，将断了的佛珠捧在手心，重新一颗接一颗的串上，最后戴在霍曲枭手上。
“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它吗？怎么舍得给我。”
“想在你身上，留点属于我的东西。”
就像是动物在标记自己的领地，沐颜昭希望她的东西出现在霍曲枭身上，希望能够像以前一样占有全部的霍曲枭。
这样的想法，似乎有点变态。
“回去吧？天色要晚了。”
“嗯。”沐颜昭也玩累了，今天还是很高兴，不过她已经懒得走动，啊哟霍曲枭背着才肯回去。
不多时，两人的身影出现在月色下的幽径中。
沐颜昭正眯眼靠在霍曲枭的肩膀上休息，忽然间感觉一阵凛冽的寒意扑在脸上，好似要将她的脸割破。
疼痛还没传来，沐颜昭就感到了一层涤荡的杀气。
一睁眼，果不其然，一群蒙面刺客在前。
又来？
沐颜昭甚至懒得睁眼，慵懒的继续眯着眼睛打盹。
她知道霍曲枭肯定会杀了这些人。
一盏茶的功夫，地上多了几具鲜活的尸体。
沐颜昭的心情不太好，讨厌看到这些血腥的东西，于是扭头，一把扎进了霍曲枭怀中，声音冷冽：“快处理掉吧，我不想看见他们。”
“抱歉，让你心情不好了。”霍曲枭心里愧疚，连忙命人把地上的尸体都处理。
此时此刻，恰如当年。
霍曲枭没想到来到江南，还是有刺杀跟在身边。
伤他可以，可吓着了沐颜昭，那就是那些人的错。
沐颜昭先回到院子里休息，一沾枕头就呼呼大睡。
前来禀告的几位心腹们放低声音，生怕会吵着沐颜昭。
“甄家的人。”
“有一个还没死绝，审问出来了，是甄觅命他们动的手。”
原来如此。
霍曲枭把玩着手里两颗夜明珠，声音如同夜色潺潺透出的寒意，悄声吩咐道：“抓住甄觅。”
心腹们办事速度极其的快，一夜之间，逮捕了即将跨省逃脱的甄觅。
人没杀成，还把自己赔了进去，挨了一身的伤，甄觅疼得连句完整的话都不会说。春风瑟瑟，从地牢的过道吹进来，身上犹如被千刀万剐那般疼痛。
甄觅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瑟瑟发抖，求他们放过自己。
“谁指使？”
“都是我自己……不怪妹妹。”
霍曲枭前来，便听见甄觅的求饶。跟以往那些嘴硬的犯人不一样，他已经很少看见有人受刑之后哭得泪流满面，求忏悔，求放过。
“你妹妹在隔壁。”
“让我见她。”
“不行。”
霍曲枭坐在椅子上，牢头给他冲泡了一壶很好的茶，芳香沁鼻。霍曲枭声音冷冷淡淡：“因为我杀了你父亲，所以你要杀我？”
“没错……”
“愚蠢，糊涂。”霍曲枭冷笑一声：“你父亲残害忠良，陷害无辜，你要为他脱罪？”
甄觅一噎，忽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人已经慌乱不堪，在霍曲枭的目光审视下，根本就没有撒谎能力。
“如果真是如此，连你也下黄泉路去陪你父亲吧。”
“不……我不想死。”甄觅绝望的闭上眼睛，“我不是他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