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见面的频率，已经从一天一次，变成两三天一次，现在时不时四五天见一次。
这半个月见面的次数甚至屈指可数。
霍曲枭对这样的状态，不太满意。
他希望他没空的时候，沐颜昭能多去找他，哪怕他忙呢，也有时间跟沐颜昭说上两句话。
“阿昭，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
“没有啊。”真没有。她是真的不想打扰霍曲枭，国事比她重要多了。
霍曲枭叹息一声，只好先转移话题，同他说起了金国的事情。
金子寒为了他们所流放的囚犯头疼中，不过这半个月以来已经抓住了很多，都处死了。
玩阴的，金子寒压根不是他们的对手。
在国民们怨声载道中，金子寒推出了一项全新的政策。
谁举报、或者抓住那群从大禹国套过来的囚犯，一个人头赏赐五十两。
这五十两，足够一家三口生活十年，无忧无虑。
很多人开始心痛，为了钱在街上奔走，全民抓囚犯，还吸引了不少江湖人士在此停留。一来二去，竟让成为了帮助金子寒巩固权力的手段。
金子业也没想到哥哥能扭转局面，欣慰的同时，难免妒忌。他郁郁寡欢，大病了一场，突然从轮椅上变成重病卧床，起不来。
顾盛奉命来探望金子业。
连大殿内的气氛都是死气沉沉，这人怎么搞的，让自己生存在这种地方？
顾盛捏着鼻子进来，他有苛刻的洁癖，推开了门窗，让光都透进来，空气才清新了不少。
“金子业，这是太医院送来的药，你好好吃了吧，不苦的，里面还有蜜饯呢。”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望着头顶的床帐，仿佛已经死了一半。
顾盛有点慌。
不会真的死了吧。
他见过死了三四天的人，尸体已经僵硬，还散发着难闻的臭味，是顾盛一辈子的噩梦。
“你不会死了吧！”
“咳咳咳……”金子业突然吐出一口血，把顾盛吓坏了。
片刻后，太医终于来了，见到金子业奄奄一息，便断定金子业是病入膏肓。
顾盛愣住了，怎么就病入膏肓了…先前不还是好好的吗？
“他是不是要死了？”
“多则三年。”
“那少的呢？”
“一个月。”
顾盛见过死人，可是第一次直面死亡。他不太希望金子业死啊！这宫里死的人本来就够多了。光是他在太医院待的三天，就有宫人因为各种原因死去，需要他们去处理。
“那，不能治好吗？”
太医们摇摇头，病入膏肓，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了。
“用药好好保养，还是能活得长命些。”
“知道了，你们去禀告皇后娘娘吧。”
顾盛叹了口气，看向金子业笑道：“你说说，你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金子业这些天心中积郁，加上常年在这种状态下活着，受过多次重伤皆没有好好医治，落下了不少病根，从无到有，积少成多，最后成了不治之症。
金子业已经昏死过去。顾盛呆呆看了很久，最后还是起身离开这里，在外面透透气后，才将消息告诉紫菱，转告沐颜昭。
“要死了？”
“是，太医院的人去诊治，说金子业没有多少年的活头了。”
沐颜昭沉默着不语，她早该知道的。金子业不可能有活路，金子寒也不是善茬，受害者的背后不知干了多少恶事。
“知道了。”沐颜昭端着茶盅来到书桌前，“陛下，我们要不要送他回去。人之将死，一定希望自己回到故土。”
“金国不是他的家。”霍曲枭冷冰冰的发言，“他回去了，金子寒照样不会放过他，他被恨之入骨，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留在京城，或许还能好过一点，安享最后的时光。
想到这里，沐颜昭的心很不自然的膈应住。无法想象一个人忍辱多年，精神扭曲，挣脱掉一切后却要奔赴死亡。
若是活得太痛苦，这样结束也好。
“你心伤了？”
“未曾，只是觉得，天命弄人。”
霍曲枭笑道：“别担心太多，太医院会尽量让金子业活着。我知道你容易心软，阿昭，有些人是天命，不能挽救。”
天命不可违，沐颜昭明白这个道理。她乖巧地点点头，“我知道了，不会再多想的。谢谢陛下的开解。”
霍曲枭揉了揉她的脑袋，“今晚朕要跟内阁大臣商讨一些事情，晚膳你自己吃。”
“嗯啊，我知道了，放心吧，我自己会好好的。”
沐颜昭转身离去。
雨过天晴，琉璃瓦上的污渍都被清扫干净。
宫墙上攀爬着的花根重新生长起来，四季轮回的绽放着。
金国使臣前来慰问，对金子业假惺惺的关心。
顾盛在后面听着，这个周辰熊看起来好虚伪，连他都能感到周辰熊的不上心。
“够了，你这么折腾他，他身体不好，干净让他躺下。”
周辰熊手背一痛，被顾盛狠狠拍开，有些恼羞成怒。
“你一个守卫，敢对我一个使臣如此无礼！”
“那又如何？”顾盛的脾气不是谁都能惹，连太医院那群老顽固都对他敬而远之，“他病着呢，你让他坐起来不是折腾他吗？”
金子业已经重新躺回去，呼吸急促，这几天，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已经到了每天一日三餐都要服药的程度。
这种急速饿坏的病情，却根本不是用药就能救回来的。
“哼，一个小小守卫在这干预。”周辰熊冷笑一声，“这就是你们大禹国的待客之道吗？”
“待客之道，待的是人，不是畜生。”顾盛在一旁冷呛。
周辰熊一掌挥出，将中央的香炉打飞，现场浓烟滚滚，宫人们立马提着水桶进来灭火。
周辰熊被摁住，他奋力挣扎。
“你们这是要跟金国为敌！”
霍曲枭在浓烟滚滚中出现，让人将周辰熊拿下，“带去地牢，朕要好好审问。”
“霍曲枭！！你敢！”
“直呼我们陛下的大名，我看你才是真的想死。”顾盛一刀狠狠将周辰熊劈下，颇有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