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顾盛在外面。”
沐颜昭正躺下休息，看见门外一角身影，便知道是顾盛有事找她。
只要能让她不在这里继续无聊就成。沐颜昭提着裙摆出去，顾盛在外来回渡步，终于见她出来，无奈地道：“娘娘，听说我们的人已经全军压境，金子业因此事重病不去。”
虽然有夸大的成分，但确实如顾盛所说，金子业这几日一直卧在床上，除了翻身和吃饭以外，其他时间基本都在那上面。
他们皆知金子业的脾性，不到一定程度，哪怕病恹恹，也不会让自己在病榻上颓废。
沐颜昭轻声道：“让太医去瞧瞧他。”
“太医去瞧过了……唉，说的话还是老样子。”
顾盛看重这个朋友。
他游历四方，好不容易在京城安定下来，难道有个经常拌嘴吵架的朋友。也知道金子业时日有限，只是想在对方还活着的时候，尽可能多快乐。
快乐几天是几天。
“我知道你担心他。”
顾盛无辜地看着她。在顾盛心中，她有着和那位帝王一样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可以做很多常人力所不能及的事情。
“能不能帮帮他。”
沐颜昭摇头，“天命不可违。”
“那你放他走吧……或者我带他去外面寻医。”
“你要放弃宫里的一切，你的大好前程？”
微风徐徐，外面轻风细雨吹来，明明是春日的雨，却裹挟着三分萧瑟。
顾盛捏紧掌心，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容。
“反正我流浪习惯了…这半年，我自己积攒了不少体己钱，还是够路上的盘缠。”
沐颜昭不太明白顾盛为什么要这么做，眉目含笑，道：“他与你非亲非故，你何必对他那么好。”
“因为从小到大我都没朋友。”
少年人瞻仰着眼前这个可望不可即的女子，明明距离他很近，可就是无法触碰到，甚至连多说一句话，都觉得是亵渎。
他的骄傲在沐颜昭面前，只能化为自卑，什么都无法比得上她，更没办法让她刮目相看。
于她而言，顾盛不过是这世间最普通的人。
不过是碰巧碰见，那日搭上了话，才有了今天。
“你想走，本宫也不拦着你。只是出了皇宫以后，再也没人能护着你，你自己要小心。另外……”沐颜昭的眼神在顾盛身上打转两圈，“你要去哪里为他寻医？”
“走到哪算哪。”
“嗯。”沐颜昭拂了拂衣袖，“那你去吧，本宫让守卫送你出宫，确保你的安全。”
“姐姐，你不留住我吗？”
沐颜昭愣了下，讪讪一笑：“你要是想回来，随时可以找本宫。这宫里正缺少守卫呢。”
“姐姐，原来我是工具！”
“本宫可没有这么说。”
沐颜昭派了四个守卫，护送顾盛离开。虽然不知道他与金子业之间的友情有多么感人，但既然想走，她绝不会拦着。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守卫们回来复明，说顾盛已经带人远走高飞。
“远走高飞”这四个字，怎么有私奔那味道。
沐颜昭放下茶盏，问霍曲枭下朝情况，得知霍曲枭现在已经在御书房处理政务。
“紫菱，带上莲子羹。”休息了会，沐颜昭动身去找霍曲枭。
她迫不及待想知道现在金国的情况。
太监在前面点香，见到皇后来了，驱退周围其他宫人，只留下自己在大门外面候着。
炉中传来袅袅香烟，将背后的脸稍稍扭曲，笼上一层阴翳气息。
霍曲枭今日并未眉眼含笑，细细推测，预计是与金国的关系又跌至冰点。
“陛下，降降心火。”
霍曲枭才发觉她的到来，眉间的不悦自觉散去。
“不多睡会吗。”
沐颜昭坐上了另一边软榻上，手里轻轻摇着蒲扇，“我把金子业放走了。”
霍曲枭对此似乎没有多大感觉， 淡淡“嗯”了一声，端起桌上的莲子羹喝起来。
“对了陛下，我想知道一件事。”
“要问金国的事？”
沐颜昭眼神已然在点头了。她靠近霍曲枭，那张明艳娇媚的脸上露出笑容。
“告诉我吧，我想知道。”
这也不难。
霍曲枭没打算隐瞒她，低声道：“金子寒未能铲除下面的余孽，朕命人添了把火，现在他抽不出手对付大禹。现在让朕头疼的事情，是前往边境的支援。”
怎么说？不知为何，沐颜昭心中不由得一阵慌忙。
不好的事情总是会堆积在一起发生，对此她有一定预感。
“出问题了吗……”
霍曲枭沉重地点了下头，手里正把玩着一串檀香小佛珠，声音逐渐清冷，带着无奈，“那帮人结党营私，在朕看不见的地方层层剥削。一旦粮食运过去，在路途中便要损失八斗，你以为分到边关时还有二斗？其实已经被他们换成麦麸。”
沐颜昭听完后也生气。
边关苦寒，要是吃不饱春不暖，还怎么有力气打仗？
“这帮畜生…陛下要好好惩治他们。要不是我不能总是出去抛头露面，现在一定去为陛下解决事情。”沐颜昭若有似无地瞥了霍曲枭一眼，不停在暗示他。
霍曲枭表情淡然，笑道：“你这妮子……朕知道你要干什么。朕现在身边最值得信任的人，也唯有你。”
这句话听起来莫名的伤感，沐颜昭连心情都沉重了不少。霍曲枭在前朝忙这些事，她却一点都不知道，有时候，甚至无法帮他分担。
唉…
她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一帮霍曲枭。
“这块令牌给你，有了它，你可以进出六部，甚是城外的军营。只要你想查，就能查到。”
沐颜昭如获至宝，立即将霍曲枭手里的东西接住，沉甸甸的，不愧是能号令三军的虎符。
就这么给她了！
“朕信任你，别辜负了朕。”
沐颜昭盯着虎符出神。
“早点回来，等朕空了后立即出宫找你，可好？”
沐颜昭点点头：“那我等陛下去找我，到时候，我肯定能给你一个满意答复。”
离开御书房后，沐颜昭换了身便装，动身到宫外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