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颜晖猝不及防，只见一道白色人影飞扑过来，扑到了他身上，让他猛地往后趔趄两步。
“妹妹……”沐颜晖愣了愣，瞧见一张被冻的鼻子通红的小脸，忍不住也笑了，捏着沐颜昭的鼻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调皮。我去了兵部一趟，没见到你和霍曲枭，在那议事了会后就回来。天冷了，晚上就留下来住，暂时别回去。”
“好。”
沐颜昭询问起其他几位哥哥，都是在别处忙着。
“父亲呢？”
“还在兵部，他叫我先回来，以免母亲一个人用膳觉得寂寞。”
沐颜昭轻笑道：“那我今天就留下来。”
饭桌上，兄妹两人相谈甚欢。沐颜昭无意间透露出了格尔部落的事情，想询问一下沐颜晖的意见。
赵氏听不懂他们兄妹之间的对话，一直不间断给他们碗里夹菜。
沐颜晖听出了蹊跷，道：“格尔怎么会私下联络你？”他眉头紧皱，害怕旧事重演。若是让外人得知这件事，恐怕又要生出不少是非。这封信剑，沐颜昭本来不应该收的，容易惹起不必要的麻烦。
沐颜昭耸耸肩膀，语气软和了起来，“我也不知道格尔为何如此信任我……可能是先前在阴山河的时候，被霍曲枭打怕了，他觉得我在霍曲枭身边能说的上话，所以就来告知我这一切。”
说是告知，倒不如说是求助。格尔现在急需过冬的资源，否则等大寒那日，指不定部落三分之二的人都会死在这个冬天。
沐颜晖心里倒是有个主意，只是不知当说不当说。
“妹妹，不妨这样……格尔既然私下给你送信，必定是信得过你。若是能与他一起，剿了耶律弩的人，叫他们为此付出代价。”也让那些无辜死去的百姓在天之灵得到安息。
正吃着饭，外面便传来一阵打架声。本以为是哪两个不懂事的街头小地痞在闹事，沐颜晖出去一看，竟然是两张熟悉的面孔。
“霍十，你们在这作甚？”
竟然是霍十跟萧十一在打架，还刚好打到了他们门前……
霍十负手挽剑，没好气地说道：“这个臭小子疯了！”
询问之下才知道，原来两人发生了矛盾，话不投机半句多，所以直接打起来了。
沐颜晖笑道：“你们打的正欢，倒是摧残了路边这几支梅花。”
那梅花被打的簌簌落下，被白雪淹没。
“好了别打了，你们都是霍曲枭手底下的人，要是伤着彼此，会让他难办。”
赵氏同样是温声走了出来，一见两人连大衣都没披，站在雪地里白白挨冻，便叫他们二人都进去吃杯热酒再走。
萧十一擦去鼻尖的血，捡起地上的冷剑，又恢复往日那张充满朝气的笑容，率先走了进去，在看见沐颜昭之后停下微微弯腰。
“沐姑娘，没想到你在家。”
沐颜昭放下筷子，笑道：“别跟霍十起争端。”
“我只是……想去示好，谁知道他那么残忍，差点把我的手都给剁了。”萧十一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早知道就不招惹那个暴躁狂了。怎么霍十一见到他，就跟见到仇人似的？
好似能看穿萧十一心中所想事情，沐颜昭低声道：“你不知道，从前霍十陪着霍曲枭经历了多少，你从前又是卫氏一党，如今难免忌惮你。你以后可千万别在霍十面前晃悠了，小心被揍。”
“原来如此……他衷心耿耿，我也不例外。”
赵氏同样是拉着霍十的手进来，“别不好意思，进来吃完饭再走。”赵氏吩咐丫鬟多添两副碗筷，于是，五人便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气氛还算融洽。
萧十一一张巧嘴，把赵氏哄的甚是开心。霍十时不时瞥去一道眼神，貌似在说萧十一油嘴滑舌。
吃过饭后，沐颜晖应付着这两人，生怕他们又打起来，不得不亲自带他们回兵部。
沐颜昭手上的事情，再次被搁置下来。
“你这孩子大半夜的不睡觉，有心事吗？”赵氏看出了女儿的异样，吃饭时就心不在焉的。
沐颜昭摇头，月光昏暗，将她的脸色照得不明显，看起来并不太好。沐颜昭压下眼神中的隐晦，“短短一年内发生太多事，午夜梦回时，总觉得还在从前。”
赵氏闻言叹了口气，心疼地看着她，“你自打及笄之后，便是命途多舛，为娘却不能帮你什么……昭儿，如果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担心家里。你父亲，还有你哥哥们，会保护这个家，做你最后的避风港。”
沐颜昭轻笑一声，眨眨眼，难得挽着赵氏的手臂撒娇。
“娘，怎么把我说的不像这个家里的人……”听起来，就有种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她这不，跟霍曲枭身边，却是连个正经的身份都没有。
赵氏也为这一点而操心，时不时就忧愁，这战事虽然已经平定下来，可是攘外之后，安内才是个大问题。这朝中上下，得用多少年来平复？等一切安定，她真怕自己的女儿搭进去大半辈子。
“快睡吧，明日娘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点心。”
沐颜昭慢慢闭上眼，唇边是笑容晏晏。梦里回到了十四岁那年，春江花月夜，一切栩栩如生，欣欣向荣。她在梦里活的好开心，好无忧无虑。
……
这一夜灯火长鸣。
霍曲枭来到了一处偏殿中，其他人自觉退下。
忽明忽暗的角落中，正有一道人影蜷缩着，瑟瑟发抖，见他来了，好像见着了鬼那样害怕，眼神闪烁。
“卫氏一族，该被取而代之了。”
“你赠予大禹国的祸乱，应当报应到你们一族头上。”
“不！！”平日里那个已经患了失心疯的皇帝，在这一刻突然惨叫出声，亦或是在尖叫，整个人不由自主抱头痛哭起来，“绝对不会这样的！霍曲枭，是你勾结外敌！”
霍曲枭如今佩剑上殿，手单握在剑柄上，听完只是冷笑一声。
“除此之外，你还想安什么罪名。我今夜，是来审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