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才硬着头皮朝里走去。
走到近前,才抬头战战兢兢的看着季凉月,磕磕绊绊的说了一声:“节。。。。。。节哀。。。。。。顺。。。。。。。”
话没等说完,就被季凉月忽然抬眸的一个眼神堵在喉咙里,欲哭无泪的看着他,表情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不知道的,还以为死人的是他家。
于妧妧看着面前诡异的一幕,努力忍住心底涌起的笑意,不让自己表露出来,咬着牙忍的极为辛苦。
季凉月眉眼淡淡的扫她一眼,眼底分明有告诫的意思,才抽出五根香递到张大人手上,随后施施然行了一礼。
在他垂头的瞬间,张大人惊恐地朝一旁闪了下身子,没敢受他的礼,匆匆上了香就快步离去。
刚一出房门,整个人就瘫软在地,被侍从抬出了府去。
正站在门口的于延看着这一幕不明所以,困惑的出声询问:“张大人这是怎么了?”
“侯爷,下官可有何处得罪了您吗?”张大人脸色青白的看着于延,眼底的恼怒压都压不下来。
于延一头雾水:“自然没有,张大人何处此言?”
“既然没有,您。。。。。。。您为何如此害下官?”张大人身份毕竟比于延要低了一截,说话没有底气,忍了又忍,本想算了,却还是没忍住质问出声。
若是于延不想让他前来吊唁,不送信便是,何必如此害他?
此时,站在门口前来吊唁的宾客闻言纷纷驻足,带着几分诧异和猜疑的朝这边看来。
于延今日心情本就不好,此时又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一时脸色也沉了下来:“今日是本候母亲的吊唁日,张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张大人见于延还是这副不明就里的模样,想起自己在灵堂里的窘状,顿时脾气也上来了,咬牙道:“侯爷清早送信到府中言明今日老夫人办丧,下官好心好意过来吊唁,您却让九千岁在灵堂里当众给下官递香,是存心还下官被九千岁嫉恨吗?”
就连当今圣上,也不曾受过季凉月递的东西,谁敢受?
若今日之事传出去,搞不好还会惹来皇帝不满猜测,君臣离心,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此言一出,众宾哗然。
原本打算进府吊唁的宾客立刻各找各的借口作鸟兽散,总之不管你说什么,都不肯再踏进门槛半步,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
原本热热闹闹的府前,顿时门可罗雀,清冷至极。
于延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抬步就朝府内走去,刚一踏进灵堂,果然就见季凉月手里握着一把香烛站在香炉旁,原本应在侍香的于妧妧却跪在蒲团上,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于延顾忌着场合,强压着怒气走过去:“妧妧,你怎的如此不懂事,竟让九千岁侍香?”
于妧妧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没有应声。
从季凉月接过香烛的时候她就预料到会发生怎样的场面,是以此时面对于延的质问丝毫不慌。
正要开口,却被季凉月打断:“侯爷莫怪,是本督心疼王妃,自己要来侍香的,不关王妃的事。”
于延:“。。。。。。。”您自己什么身份自己心里没数吗?您来侍香,谁还敢踏进灵堂半步?
“九千岁对妧妧如此疼爱,本候深感欣慰,但也没有让您屈尊侍香的道理。”于延强压着怒气,挤出一抹笑来,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于筱筱:“筱筱,你上来侍香,不可再劳烦九千岁。”
于筱筱自然知道于延为何这么安排,心里虽然不甘愿,但还是起身去接过香烛,安静的立在香炉旁。
既然有人来做,季凉月自然不会再抢着,毫无心理负担的将香烛递过去,就走回于妧妧身侧立着。
而在他身侧不远处同样站着一身素白的简云鹤,因在灵堂,他的脸上罕见的褪去了笑意,莫名让人觉得有些冷肃起来。
而夜离,只在灵堂里呆了不过一刻钟,就不耐烦的走了,不知去向。
于延见季凉月没再坚持,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又叮嘱了站在一旁的婢女几声,才转身去了门外迎客。
然而因为刚才那么一闹,客人一下子变得稀疏起来,饶是如此,到了夜半于筱筱也有些撑不住了,整个身体僵硬的不像话,胳膊动一下都疼。
而站在一旁的简云鹤却没像季凉月那般上前去接过香烛,而是淡淡的抬眸扫了一眼,就视而不见的转回了头去。
且不论素来注重礼教的他觉得子女侍香本是天经地义的事,不可他人代劳,只说于筱筱这个人,他也没有多少感情,自然不会自降身份去做侍香那种小事。
于筱筱见状,眼底闪过一抹失望。
随即又想起刚才于妧妧只是稍稍皱了皱眉,季凉月就主动上前侍香,而她此刻表现的已经这般明显,简云鹤还是无动于衷。
两相对比,高下立见。
她素来骄傲,此刻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心里的嫉恨和对简云鹤的不满如野草般疯长。
不要以为她不知道,简云鹤虽然将她晋为正妃,却再也没在她房内留宿过,反而这些日子时常能看到府内有舞姬出没,与他举止亲昵。
若是照这般发展下去,指不定哪一天,三皇子府中就要抬进别的女人,与她争宠。
想到这里,于筱筱心里又是一阵不甘,眼神愈发阴沉。
于妧妧注意到于筱筱和简云鹤间僵硬的气氛,微蹙了秀眉,却没当回事,抬眸看着陪了她一天的季凉月,有些担忧的劝道:“你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回房间休息一会儿?”
“无妨。”季凉月摇头,没有回去的意思。
于妧妧顿了顿,又补了一句:“灵堂晚间不必留那么多人,你回去休息也没关系,这里有我们姐妹守着就够了。”
季凉月这回没有拒绝,一双沉静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脸上的神色却十分坚定。
他不回去。
留她一人在灵堂里和简云鹤和于筱筱呆在一起,他怎么可能放心?
于妧妧无奈,见他打定主意不走,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也就不再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