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延目光沉冷的扫过于筱筱身后脸色惨白,仿佛随时都能倒下的于蓁蓁,拧眉说道。
“是。”于筱筱见状,不甘的咬了咬唇,弯腰扶起于蓁蓁朝着清风苑走去。
清风苑是沈氏和于蓁蓁的住处,与水榭相邻,但因为当初沈氏忽然到来临时腾出来的院子,位置和结构都不如水榭的好,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潮气。
沈氏住在主屋尚且还好些,但于蓁蓁住的偏房就阴暗许多。
平常住的话也还能凑合,但现在于蓁蓁重伤在身奄奄一息,实在不适合住这样的房间。
于筱筱扶着于蓁蓁躺到床上,目光在房间内环视一圈,眼底忽而划过一抹算计的光芒,朝着于蓁蓁挽唇笑道:“四妹妹,你想不想换个房间住住?”
气若游丝的于蓁蓁闻言一愣,诧异的看向于筱筱。
“你说什么?”
凉王府。
季凉月浑身是血的将人抱回来,转身又去大内拎了两个当值御医扔到于妧妧床前,鸡飞狗跳的诊治了一天一夜,才见床上的人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于妧妧眨了眨鸦羽般浓黑的睫毛,刚一睁开眼睛,就对上季凉月那张憔悴到惨白的脸色。
她怔了一瞬,有些没反应过来。
“季凉月?”长时间没说话的嗓子,有些喑哑的喊出那个印在脑海深处的名字。
最后的记忆里,只记得她将于蓁蓁锁进了铁笼里,然后就准备跑出祠堂给自己治伤,却在离祠堂大门一步之遥处触碰到了机关,掉进了陷阱。
于延和于筱筱的百般算计她都活下来了,却没想到一朝竟会在阴沟里翻船,实在不知该作何表情。
“你醒了?”季凉月垂眸看着她,俊朗的脸庞因为长时间的绷紧有些僵硬。
于妧妧点头,随即目光转了转,扫向屋内的摆设,猜测:“我这是在你的府上?”
“嗯。”季凉月挥手放太医离开,俯身坐到床上。
“你怎么把我带到你府上来了,我父亲同意了?”于妧妧拧眉,心底有些不安,说着就想起身。
“你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有闲情关心别人?”季凉月不悦的把于妧妧重新摁倒在床上,随着他的动作,身上的血腥气愈发的浓烈起来。
从把于妧妧抱回来开始,他便衣不解带的在房间里守着,片刻不敢离开,生怕自己一个转身,床上这个遍体鳞伤的女子就突然传来噩耗,从他的生命里彻底消失。
所以,此时就连他的衣袍,都还是在城门外厮杀沾血的那件。
闻到血腥味,于妧妧才注意到季凉月的异常,顿时拧眉:“你身上是怎么回事,受伤了?”
因为他常年穿着深色的袍子,血迹干涸以后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导致于妧妧一时都没有注意到。
“小伤,不碍事。”
于妧妧眸子暗了一瞬,她忽然想起于蓁蓁曾说季凉月离京一事,想必他身上的伤与此脱不开关系。
只是,他似乎并不想告诉自己?
一直注意着于妧妧的季凉月没有错漏她瞬间变换的脸色,心中微微一跳,垂眸扫了眼自己身上的血迹,迟疑了一瞬开口解释道:“在城门口遇袭时受的伤,过几日便好了,不必担心。”
于妧妧面色不变,看他一眼:“你没事出城做什么?还遇见了刺客,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妧妧,有些事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明白,不论发生什么,本督都会护你周全就够了。”这一次,季凉月却不肯再松口,表情凝重。
有些事,她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那些诡谲阴险的权谋,他不愿她沾染太多。
于妧妧面色不悦,倒没有无理取闹的追问,只是烦躁的蹬了蹬被子,瞪他:“随你的便,爱说不说,我的身体是怎么回事?侯府那边又是怎么回事?”
反正受伤的又不是她,她跟着操什么心?
“御医说,你身上的伤并不要紧,只要醒过来休养一段时间便好了,只是你这身子损耗太大,日后定要多加爱惜,切不可随意受伤了。”
从他认识她起,她这身子就没有不带伤的时候,能折腾这么长时间还活蹦乱跳,可以说也够皮实的了。
但人的身体总有不能承受的极限,于妧妧再这么糟蹋下去,身体迟早要完。
日后,他更要小心护着,不能再让她轻易受伤了。
于妧妧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要不是被逼无奈谁愿意在自己身上挂彩,她有选择的余地吗?
“如果可以,我只会选择让别人受伤。”于妧妧呲牙。
“好,日后有本督护着,断不会再让人伤你分毫。”季凉月宠溺的凝视着她微抬下巴,一脸傲娇的表情,失笑着抬手去揉她的脑袋。
然而,手还没等伸到一半,就被于妧妧嫌弃的躲开。
“脏。”
季凉月脸色骤沉,不悦的盯着于妧妧:“你说什么?”
这没良心的小混蛋,也不看他糟蹋成这样都是为了谁,竟然还敢嫌弃!
“脏。”于妧妧撇了撇嘴,从被子下伸出一截皓白的脚腕,轻轻踹在季凉月胸口,抿唇道:“浑身都是血腥气,你快去洗洗,我要被你熏死了。”
季凉月:“。。。。。。。”现在掐死她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季凉月垂眸看着踹到胸前的莹白玉脚,抬手捏住那截不盈一握的脚腕,眸色深谙的盯着她训斥:“于妧妧,你就这么当着一个男子的面把脚露出来?”
还胆大包天的踹到他身上!
女子的脚何其重要,她竟如此随意的露出来,还抵到一个男人身上,这和明晃晃的勾引有什么区别?
一想到她这双脚也曾被别的男人看过,季凉月的心里就不可抑制的生出一股邪火,忽然有一种将这个不听话的女人锁起来的冲动。
“你不是我未来的夫君大人么,给你看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别人又没看过。
季凉月一怔,听出于妧妧话里的深意,濒临黑化的情绪瞬间被安抚,眸底墨色散开,渐渐消弭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