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侯府主母,不仅与人私通,还怀上了孽种,更重要的是,这个孽种还被捧在手心上,甚至为此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
如果于妧妧说的是真的,那这简直是侯府有史以来最大的羞辱。
于延目光愣愣的落在姚氏微鼓的肚子上,喉咙紧的发疼,多年身居高位的经历已经让他心硬如铁,却在这一刻,蓦然红了眼眶。
曾几何时,当他得知这个小生命到来的时候,欣喜的不可自己,恨不得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他。
他会教他读书,写字,看着他咿呀学语,看着他长大成人,娶妻生子,然后将自己半辈子攒下的权势富贵尽数交到他手里。
他想了那么多那么多。。。。。。。到头来却发现,不过是场笑话。
原来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
他的欣喜若狂在别人眼里,就像个傻子一样好笑,他为了期待他降临大肆举办的宴会,愚蠢到了极点。
他站在那里,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整个人犹如一瞬间老了十岁,刚刚那些鲜活的情绪从他身上如潮水般退的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片死寂。
众人看着于延的变化,不约而同的噤声。
好半晌,他才僵硬的转过头来看向于妧妧,沙哑的问道:“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吗?”
于妧妧看着于延眼底的沉痛和死寂,心里闪过一抹不忍,但随即又在心底自嘲的轻笑了一声,对比起他们曾经加注在她和原主身上的一切,这点痛又算的了什么?
于是,她敛了眉色,毫不犹豫的开口:“我既然敢这么说,自然是有证据的。
其实,即便母亲与张奎偷情,也不能证明她肚子里的孩子就不是父亲的,我原本也是这么认为,直到宴会爆炸那天,祖母让我替父亲把脉,我无意间发现,父亲从多年之前,就已经失去了生育的能力。。。。。。。”
“你说什么?”于延身体晃了晃,不敢置信的看着于妧妧:“我的身体一直很好,怎么会无法生育?”
“具体原因我尚不知晓,但您不能生育的事千真万确,若是您不信,可以随时召太医前来问诊。”面对于延的质疑,于妧妧没有丝毫慌乱的答道。
于延沉眸盯了她一会儿,才抬手让管家去请太医,他根本就不相信于妧妧,这个他曾经最厌恶的女儿。
不多时,太医被管家请来,为于延把过脉后,迟疑着说道:“侯爷,您的身体应该早在八年前就失去了生育的功能,病因应该是由于长期接触幻葛草所致。
这种草短期使用可使人睡眠加重,长期接触虽对女子身体无碍,却会使男子丧失生育功能,且无药可医。”
于延身体晃了晃,惊疑不定的瞪向姚氏,却意外撞进她冷静怨毒的目光里。
他想起姚氏房间的枕头里,总是有着淡淡的青草的味道,久睡还可以改善睡眠,所以他时常喜欢留宿在她房中,却不想,竟会有这等恶毒的玄机。
“去,去她房间把枕头拿出来,给太医过目。”于延阴沉着脸朝着一旁的管家吩咐。
“不必去了!”姚氏轻轻一笑,阻止了管家的脚步,仰头对着于延说道:“我房间枕头里装的确实是幻葛草,而且还是故意给你枕的,一枕就是十年。
十年之久,你都没发现其中的玄机,还夸我体贴心细。。。。。。
于延,你真是蠢到家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于延猛地掐住她的脖颈,看着她因为窒息而一点点泛红的脸色,阴戾道:“姚氏,你竟做出这等阴毒之事,真当本候不敢杀你吗?”
“好啊,你杀啊,我早在十年前就应该死了,这十年,是我赚回来了,就算是现在死了,也够本了。
至于你?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于家绝后了哈哈哈。。。。。。”姚氏丝毫不在意掐在脖颈上的大手,疯狂的刺激着于延脆弱的神经。
于延的脸色越来越沉,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额头青筋暴起,隐忍到了极致。
下一刻,他却蓦然松了手,看着姚氏趴在地上狼狈的咳嗽,阴鸷的轻笑道:“你说的对,你心肠如此歹毒,害我至此,这么轻易的让你死了,岂不是恰好成全了你?
不过本候还是不明白,你究竟为何如此恨我?”
姚氏恍惚了一瞬,纤细的脖子上一道青紫的掐痕触目惊心,含泪狂笑:“为何?”
“你当真不知道为何?
你是不是觉得这么多年,你给了我主母之位,给了我比陶氏那个贱人更深的宠爱,就是天大的恩赐,我就该感激涕零,结草衔环报答你的恩情?
我现在告诉你,比起你给我的一丝半点的宠爱,那些你亲手加注在我身上的伤害,才是最致命的。
还记得刚生完筱筱的那几年,你疯狂的想要一个男孩,对筱筱视而不见,每天想的都是让我如何怀孕,如何为你继承香火。
可是我知道,一旦有男孩出生,筱筱这个本就被你所不喜的孩子,在府中更加没有立足之地。
所以那几年,我每次怀孕都会偷偷的吃堕胎药,一次一次又一次,我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可你的疯狂还是不曾有片刻的停止,但我已经忍受不了了,我只能买通太医,让他告诉你我无法再孕,你才彻底打消念头。
身为一品侯,当时你不得不顾忌着我母族的势力,从不纳妾,所以也渐渐歇了心思。
可是,那些你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每日每夜的缠绕着我,十年来没有一刻消失,我恨你,我恨你!”姚氏崩溃的哭着,整个人都陷入一种癫狂的状态。
于延看着姚氏痛苦的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眼底闪过一抹沉痛。
在他的印象里,她一直都是端庄而知礼的,像如今这个模样,他曾经想都不敢想,那些到了喉间的叱骂,就这样消匿无踪,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管家,去取一碗堕胎药来。”
对于姚氏,他心中并无愧疚之意,身为女子,为夫家传宗接代本就是分内之事,也从不觉得他当年做的事有丝毫过分。
他只是对于曾经的枕边人,变成如今这个面目全非的样子,感到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