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千佛山脚下拾阶而上,远远的就看到一抹倩影迎着风雨站在寺门口,身形莫名有些熟悉。
于筱筱撑着油纸伞站在雨中冻得瑟瑟发抖,山间风大,手里的油纸伞半点用处都没有,雨水被风卷着拍在身上,瞬间裙裳就湿了个透。
她心里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这么难捱,她刚才就不提议出来了,左右在里面等着也是能见到三皇子的,何必急于一时。
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低沉的男声带着几分不确定的在头顶响起:“于筱筱?”
于筱筱一愣,抬头就看见简云鹤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
简云鹤看到于筱筱,顿时拧眉:“你怎么在这里,我母妃呢?”
“晋王妃她在山下受伤了,我也来寺里上香,恰巧碰见,不过你不用担心,晋王妃只是扭伤了脚踝,并无大碍。”于筱筱眼底的欣喜几乎都要溢出眼眶,激动的脸颊通红。
简云鹤表情有片刻的怔愣,显然没想到竟是于筱筱救了自己母亲,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但现在也没时间计较这个,脸色稍缓,语气带着几分急迫追问道:“多谢相救,稍后本皇子会亲自答谢,现在麻烦先带我去看母妃。”
于筱筱眼底闪现一抹错愕,没想到简云鹤会误会她是救晋王妃的人,下意识的想要开口解释。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他已经许久对她没有过这般和颜悦色的态度了,每次见面都是横眉冷对,让她心寒至极。
现在,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温情,即使是误会,她也只希望这个误会可以多延长一会儿。
于筱筱没有解释,岔开了话题:“晋王妃在里面厢房,我带您过去。”
说着,于筱筱就要带着简云鹤进门,却不想两人刚转身,就下方再次换来一阵清冷的男声:“两位不介意带本督一个吧?”
于筱筱和简云鹤都是一愣。
目光朝下望去,只见雨幕下一抹高大的身影站在下几级石阶上,明明衣服湿透形容狼狈,却面不改色,悠然的仿佛闲庭漫步,给人一种矜贵疏离不敢亵渎的感觉。
季凉月!
他怎么会在这里?
简云鹤目光晦暗的看着季凉月,眼底闪过一抹杀气,转瞬即逝,复又笑问:“夜深雨骤,九千岁怎么有闲情雅致来这寺庙游玩?”
“本督公务繁重,不如三皇子清闲,哪里有闲暇的时间,还不是妧妧太过顽皮,大晚上的跑到这荒无人烟的寺庙里来,教人担心。”季凉月不咸不淡的接过话来,缓步拾阶而上。
很好,够嚣张!
大月国数一数二的千佛寺,平日香客络绎不绝,就连太后都在这里禅修数月,到你嘴里竟成了荒无人烟的地方?
那其他的寺庙,当如何自处?
于筱筱是知道季凉月和简云鹤之间的关系的,见两人口蜜腹剑的寒暄,出声道:“三妹妹正在晋王妃的房中,若九千岁是来找三妹妹的,便一起来吧。”
季凉月闻言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分明不凌厉,却让于筱筱如芒在背,仿佛整个人都被看穿了一般。
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嗯。”季凉月淡漠的点头,漫步走了上去。
三人走到晋王妃的住处,刚推开门就见于妧妧低头温柔的给晋王妃按着脚踝,两人有说有笑,气氛一片和谐。
“母亲?”简云鹤敲了下门示意,见晋王妃抬眸看过来,便大步走了过去。
季凉月也紧随其后,于筱筱落后一步。
于妧妧见简云鹤过来,便识相的从床上起身,把位置让给简云鹤,让他们母子有寒暄的空间。
谁知刚一起身,就被一道大力拽了过去。
手臂上传来一阵濡湿的触感,将她的裙裳都打湿了,她下意识一惊,抬头便看到季凉月浑身湿透的狼狈模样,盯着她的寒眸却仿佛冒起了火光,恨不得将她吞噬。
于妧妧眸光下意识一颤,有点头皮发麻:“你。。。。。。。你怎么来了?”
“怎么,你很不希望看到本督?”季凉月的语气有些冲,一张脸宛如结了冰一般,沉的让人心慌。
于妧妧:“。。。。。。。”理亏不敢说话。
这时,晋王妃和简云鹤说完了话,抬眸看向二人,笑道:“说起来,这次还要多谢妧妧,不然。。。。。。。”
“抱歉,我突然有点头晕,如果晋王妃没有大碍的话,筱筱想先回去休息了,可以吗?”于筱筱语气带着几分慌乱的打断晋王妃的话,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简云鹤脸上的表情,脸色有些泛白。
晋王妃孤疑的看她一眼,倒没因为被打断话而生出不满。
她想起刚才于筱筱在外面站了也有段时间,这姑娘看起来就是娇生惯养的,不舒服也正常。
这般想着,便也点头道:“今天也辛苦你了,既如此,你便下去好好休息吧。”
“是,多谢王妃体谅。”于筱筱松了口气,行礼离开。
简云鹤原本对于筱筱救了他母亲的事还心存犹疑,闻言心里的疑虑也随之散尽,难不成还真是于筱筱救的母亲不成?
可想到她以往做的那些事,怎么想都让人有些无法接受。
简云鹤沉吟了一瞬,开口道:“这么说来,今日还多亏了于大小姐,等回京一定要厚礼相谢才是。”
简云鹤突兀来了这么一句,晋王妃一时没反应过来,于妧妧却率先醒悟过来,好笑的挑了挑眉。
怎么回事,简云鹤竟以为救了晋王妃的是于筱筱不成?
这下可有趣了。
晋王妃虽然刚开始没反应过来,但看简云鹤脸上的表情也猜出了一二,刚要开口解释,忽然意识到季凉月也在,到了嘴边的话就吞了下去。
季凉月和她儿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从未停止过,于妧妧此时又是季凉月的未婚妻,若是让他知道于妧妧对自己有救命之恩,难保不在这上面做些文章。
晋王妃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没有开口,目光歉疚的朝着于妧妧望去。
于妧妧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