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强三兄弟的嘴很快,动作更快。
不出一个小时,就把我们草草收拾出来的房屋整理的更干净整洁。
我说服他们的理由很简单,跟着我混,有肉吃。
“说不定什么时候,不小心立个功,抓住几个黑骷髅叛党,那可谓是衣锦还乡,十里八村的漂亮姑娘都哭喊着非你不嫁啊!”
我口水喷的漫天都是,给他们画各种大饼……哦不是,是展现只要努力就能梦想成真的美好蓝图。
到了第二天,阿雨和四哥一早起来,看着干干净净的院落,惊呆了:
“小风,你们昨晚……没睡觉?”
我笑了笑:
“没呀,我们昨晚睡得很好。可能,是有海螺姑娘吧,嘿嘿!”我随口调侃。
“……那得多少个海螺姑娘啊?”
四哥嘀咕了一句。
此时此刻,三位“海螺姑娘”们浑身是土,累瘫在隔壁,在水手和老鬼的看管下,睡得跟死猪一样。
吃饭的时候,阿雨和四哥并没有注意到多出来的赵老大他们几人,还以为是我带来的,一样对他们热情招待。
搞得三个老爷们一阵手忙脚乱,脸红脖子粗。
阿雨每天下午都要进山采药,四嫂还在世的时候,她就跟着学了点中医针灸和草药方面的知识。
现在四哥有什么头疼脑热,阿雨也能给他扎针熬药了。
午后的太阳暖洋洋照在草地上,湛蓝的天空飘荡着洁白的云朵。
微风徐徐,白云飘飘,空气中弥漫着草地和泥土的芳香。
我仰躺在草地上,嘴角嚼着狗尾巴草,百无聊赖看着天空。
视线中忽然出现一张精致的脸庞,阿雨凑了过来,大大的眼睛盯着我看,嘟着嘴:
“喂,小风,你不是说要跟着来帮我采草药吗,怎么睡着了!”
我打了个喷嚏,心说昨晚为了处理那三个小贼,我忙活了半宿,这会不困才怪。
揉了揉鼻子,我不太适应这山里的天气,喉咙有点不舒服,好像还有点咽炎加感冒:
“我也是学医的,不过学的是西医,你刚才说的什么经络,穴位,还有中药成分太复杂了,我实在记不住啊。”
我苦笑一声。
她放下采药的篮子,走了过来,在我身边坐下。
“把手给我。”
“……啊?”
“废什么话?”
她不由分说,一把拽过我的手握在手心里。
时隔两年,再次触碰到她柔软温暖的小手,仿佛恍如隔世。
她却没有丝毫反应,打开随身携带的小包,拔出一根针灸用的毫针。
她捏着我的手,针头在我大拇指处试探了几下,然后轻轻扎了下去,捏动拧转。
“你这是……干嘛?”
“少商穴放血,对治疗你的感冒有用。”
她靠的很近,说话的气息喷吐到我的脸庞,痒痒的,带着淡淡的香气。
我没说话,任由她抓着我的手,默默观察着她。
熟悉的脸庞,熟悉的人,可是眼神却是一片空白和陌生。
“你们……是不是要走了?”
阿雨忽然开口轻声问道。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算算日子,这已经是第6天了。
感觉跟她待在一起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像是被按下了加速器。
“我看到你们在收拾背包,你们来这也有五六天了,家里肯定很担心吧。”
过了几分钟,阿雨拔下针,收拾好东西,低头摆弄着地上的花草,没有抬头。
“那……你想跟我们走吗?我们那有你以前的朋友,也有条件很好的医院,说不定可以帮助你恢复记忆的。”
阿雨的动作一滞,随即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不了,我现在就挺好的,每天生活都很开心,我知足了。”
我有些失落地低下头,不过想来也是。
现在这兵荒马乱的世道,有这么个没人打扰,景色优美的小地方,悠哉悠哉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确实很好。
这好像也是一开始,我和胖龟计划的前往乡下避难的生活。
“可是……你以前的朋友呢,这几年他们也很想你,你不想见见他们吗?”
我有些不甘心,继续追问。
她抬眸,表情恬静,目光里是如清水般澄澈的流波:
“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我知道是四哥四嫂救了我的命,我走了,四哥一个人怎么办?”
“我们把四哥一起带上啊,度假村那么大,又不缺一个……”
“他不会走的。”
阿雨的目光越过我,落向远处的山脊,眼里闪动着悲伤。
“为什么?”
“因为,四嫂睡在这里,他不会离开四嫂的。”
我沉默了,四哥惦记着埋在山里的四嫂,而她惦记着救命恩人四哥。
两个人都不会走。
靠,我帮他们又是抓贼又是干活,合着就没人惦记我呗?
我有些郁闷,习惯性掏出烟叼在嘴里,低头准备点燃。
眼前黑影一闪,手里一轻,我瞪圆了眼睛,烟没了。
阿雨紧绷着小脸,我原本叼在嘴里的烟已经落入她的手中,整根香烟已经被掐断了。
“喂,谁让你抽烟的?你不是说自己以前学医吗,不知道抽烟有害健康吗!”
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阿雨,脑海里在此浮现她当年站在医院走廊,叉着腰骂我的声音:
——“抽什么抽!自己就是学医的,不知道抽烟对身体不好吗?”
——“臭冬阳,再让我抓到你抽烟,小心我……”
“这是山里,小风,再让我抓到你抽烟,小心我……”
她忽然愣住了,看着面前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流的我,那副凶巴巴的样子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手无足措。
“我……我不是故意凶你的啊,喂,你哭啥啊……”
我擦了擦眼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没有,我……山里风大,刚才眼睛进沙子了。”
“……哦。”
阿雨挽了挽耳边的发丝,继续低头摆弄着草药,但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我坐在她旁边,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想把她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呼吸都印刻在心里。
采完了草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来到我身边坐下,和我一起望着远处的云和天发呆。
我们并肩坐着,谁也没说话,天上的云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风轻轻滑过耳畔,良久,女孩清脆低微的歌声在耳边响起:
“我看过沙漠下暴雨,看过大海亲吻鲨鱼。看过黄昏追逐黎明,没看过你。”
“我知道美丽会老去,生命之外还有生命。我知道风里有诗句,不知道你……”
我猛地转过头,有些惊喜地盯着她:
“夏月?你……你想起来了?”
她疑惑地摇摇头:
“什么想起来了,我只是随口唱个歌而已,还有我不叫夏月,我叫阿雨。”
“那你为什么要唱这首歌?”
她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扬起精致的小脸:
“嗯……我也不知道,好像之前有个家伙给我唱过吧,记不清了。”
我叹了口气,干脆仰头躺在草地上,看着她抱膝坐在地上的背影,愁绪繁杂。
女孩清脆的歌声继续,随着风回荡在山坡上,萦绕在我耳畔:
“我忘了置身濒绝孤岛,忘了眼泪不过失效药,忘了百年无声口号,没能忘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