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捂着肚子痛叫一声，连连倒退。
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有些意外地看着闪到我身前，为我挡下攻击的夏月。
她提着血淋淋的军刀，脸上的表情冰冷而漠然，像是一块冰冻了万年的寒冰。
她那一腿力度并不大，所以女人只是后退了几步。
接着女人站起身，愣愣看着面前的我和夏月。
她忽然仰头放声大笑起来，笑的是那么癫狂，那么凄惨。
眼泪从她眼角滑出，仿佛要将所有的悲痛，不甘和愤怒全部发泄出来。
“哈哈哈哈！你们果然是狼狈为奸，亏得晓晓还叫你们哥哥姐姐，哈哈哈！”
她猛地跪在地上，捧起那只血淋淋的断手，嘶声狂喊：
“晓晓，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大英雄哥哥，他亲手把你推向了死亡！他放弃了你！”
女人的声音凄惨，夹带着无尽的嘲讽。
“你说够了没有？”
夏月的声音冰冷，透着彻骨的森寒，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握刀的手在微微颤抖。
我知道，那是她尽力压制悲伤的表现。
“你没看到吗？那个家伙要把手雷丢进来，如果冬阳不放弃她，我们所有人现在早就被炸上天了！”
“放屁！你不是很厉害吗？你陈冬阳不是很能打吗？你为什么不想办法救晓晓？借口，都是借口！你们都是害死晓晓的凶手！你们都是刽子手！”
女人眼里折射出大片的疯狂，她指着我，口中嘶声叫骂，似乎完全丧失了理智。
“我只知道你这个魔鬼，你害死了我的女儿，她才5岁！5岁啊！那个叫你大英雄，喊你哥哥的小女孩，你却亲手把她送上了死路！”
她忽然冲了过来，抓起地上一块玻璃碎片，狂叫着朝我扑了过来。
夏月军刀翻转，刚要有所动作，我快速握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到身后。
在尖利的玻璃碎片朝我的心口捅刺过来的时候，我依然站着一动没动。
“冬阳！”
身后传来夏月的失声尖叫。
女人愣住了，她缓缓抬起头，看着一脸面无表情的我。
她手里的碎片在刺进我的皮肉1厘米之后被迫停了下来，我的手像是钢钳般死死卡住她的手腕，阻止了碎片的前进。
点点血丝从尖锐的碎片出流出来，迎着我幽冷的眸子，女人忽然打了个寒战，松手踉跄着倒退。
玻璃碎片掉落在地，摔成无数破碎的渣子。
我冷冷盯着眼前几近疯狂的女人，声音森寒，沉声道：
“真是伟大的母亲啊，为了女儿，甚至敢和我这样的魔鬼拼命，那么请问您这位伟大高尚的母亲，为何现在晓晓死了，您才蹦出来要跟我拼命？”
“之前晓晓和她父亲在那么多暴徒的枪口之下，她父亲用生命保护了女儿，那个时候，您这位伟大勇敢的母亲，为何只敢躲在距离他们父女俩只有几步远的房间里瑟瑟发抖？为何不敢向她父亲一样，用身体帮她挡子弹？”
“在我们刚刚进屋的时候，你应该一眼就认出晓晓了吧？可到处都是外面暴徒和行尸，你不赶紧上来护住晓晓，反而只会躲在一边，像只小鸡一样扑腾着惊声尖叫，直到我们关门落锁，确认周边没有危险，你才敢上来认晓晓。”
她嘴唇蠕动几下，张了张，却没说出话来。
“晓晓拉住了夏月，卡住了门，那种情况下，如果我不砍断晓晓的手，及时关门，晓晓，你，夏月，以及我们所有人，都会被那颗该死的手雷送去见佛祖！”
“还有，爆炸结束，我们都看见了那个丢手雷的家伙，他当时已经被自己的手雷炸伤了，那个时候，面对这个企图害死我们所有人的暴徒，为何你还是只趴在地上发呆，而不是冲上去用手抓，用拳头砸，用牙齿咬，用尽你所有的方式干掉这个罪魁祸首！”
我盯着女人的眼睛，声音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
“那是因为你怕死！你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爱自己的女儿，你敢和我拼命，是因为你知道我并非真正的魔鬼，我不会真的杀了你，所以你肆无忌惮，而那个家伙……”
我大手一甩，指着地上那个被我硬生生扭断脖子的尸体，厉声大喝：
“那个家伙，你知道，他是真正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他真的会毫不犹豫杀了你！你怕了！难道你要我们这里所有人，都为了一文不值的狗屁善良，为了一个小孩子集体送命吗！”
不断对我撕打尖叫的女人，听着我近乎不带一丝人类情感的话，她彻底呆住了。
她狠狠扯着自己的头发，指着我嘶声狂笑道：
“果然是受害者有罪论是吧？哈哈哈！我早就猜到了，对，你们两口子都能打能杀，我一个女人现在还能做什么？还能说什么？你们说的就是事实咯，谁会反驳？”
“说的大义凛然，为了我们所有人？其实你是为了救夏月对吧？啊？哈哈哈！晓晓拉住了夏月，导致你的女人没法脱身，所以你急了，对吧？那你为什么不砍夏月的手，啊？为什么！”
她朝我疯狂咒骂着，不时吐着口水，声音嘶哑而疯狂。
这个女人在短短十几分钟里，接连失去了自己的丈夫和女儿，她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
“还有你！”
她指着我身后的夏月，眼睛充血，口不择言。
“为什么你不可以用自己去换晓晓？只要你冲出去，用自己吸引尸群，晓晓就可能脱困了，她就不用死了。反正你那么厉害，你可以杀出去啊，就算你死了又怎样？至少我的晓晓不用死了啊……”
她越说越激动，手舞足蹈，胡乱比划着，口中喷出涎水，眼里流下眼泪。
我和夏月静静站在原地，看着这个几近疯狂的女人。
她咬牙切齿，发出嘶哑的怒骂：
“我要诅咒你们！你们不得好死，陈冬阳，你很在乎你的女人对吗？你很爱她对吧？那如果有一天你的夏月死了，我想你一定可以像现在一样大义凛然，义正言辞地说这么做是为了所有人吧？啊，是不是啊？哈哈哈哈哈！你说啊哈哈哈！”
我眼中骤然闪过一道绝对幽冷的寒芒，冰冷的杀意在心底汹涌而出。
“陈冬阳，你这个魔鬼！你欠我们的，你欠晓晓一条命，我要你的女人来还！纵使她再厉害再能打，也终会有疏忽的时候。陈冬阳，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她，杀了夏月，我要看你跪在坟前忏悔痛哭，我要你付出代价！”
身后的人群都被女人这几近疯狂的嘶吼吓到了，躲得远远的，谁也不愿意跟她那双红的妖艳的狂怒双眼对视。
我眼睛微微眯起，迈步刚要往前走，就感到手腕被身后的夏月拉住。
我没有回头，手臂一抖，发力使劲挣脱了她的手。
“我说过，我会把所有危险扼杀在摇篮里，不管是谁。”
我听到自己森冷的声音。
“所以抱歉了，我有自己拼了命也要保护的人。”
军刀在手中挽了个绚烂的刀花，我身体一晃，从原地蹿出。
迎着女人震惊的眼睛，一道凄冷的寒芒闪电般自她咽喉处掠过。
她猛然瞪圆了眼睛，双手捂住脖颈，可滚烫的鲜血还是从她手指的缝隙喷涌而出。
她的嘴张了张，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喉咙只能发出“咕噜”的声音。
女人眼中的光芒渐渐消散，身体一歪，重重扑倒在地。
她的身下，缓缓渗出大滩腥红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