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医院现在被全面封锁,但好在水电还没断。
病房里有电热水壶,卫生间有自来水,起码我们不用担心水的问题。手机没信号,充好电以后,用来看时间和照明。
食物不多,但省点吃,也可以撑大概一个星期左右。
我试着去值班室让袁叔帮我调监控,看看能不能找到欧阳师姐她们,但结果却也是无功而返。
无奈叹口气,我只能暗自祈祷欧阳师姐她们能平安。
416病房里三张床,算是比较干净的,一张给了夏母,一张给了怀孕的王同霞,还有一张给了夏月。
我们剩下几个大老爷们来到隔壁的几个病房,袁叔和杰森先前已经把这里收拾的差不多了,我们把沾满血污的被褥扯下来丢在地上,床是硬了点,随便对付对付也还能将就。
两个青年去了对面找病房休息,我也没管。
胖龟又搬来两张折叠床放到门边,说看那两个青年跟许馨然来往频繁,怕是会对我们不利,要守住门口。
刘超一开始还不满,搬着折叠床说要回去跟夏月住在一起,他要保护学姐,被胖龟拎着衣领子揪了回来。
我暗自发笑,瞅你这小细胳膊小细腿,人家用你保护?你这样的她能打十个。
就这样平静地过了两天,倒也都相安无事,期间我们也了解了刘超的遭遇。
他是陪父母来看望住院的姥爷,结果姥爷突然发疯咬了死他妈妈,父亲带着他逃离,被行尸围困。
他父亲最后牺牲了自己拖住尸群,换取了刘超逃生的机会。而那个叫杰森的,听说是美国什么医学会的,来院交流学习的。
那两个青年时不时会和许馨然一起出现,除了我,胖龟和夏月,其他人都开始和他们接触交流,尤其是刘超,追着沈馨然一个劲的献殷勤。
第三天的时候,夜幕降临,尽管被困在封闭空间的我们感受不到光线变化,但是困意都如潮水般袭来。
眼皮渐渐沉重,黑暗中,那冰冷的眼神再次浮现在我眼前,黑风衣嘴角依旧挂着冰冷的笑意。
我已经开始习惯他的出现了,看着周围虚无的黑暗空间,我干脆坐了下来:
“大半夜的,你也不困?天天给我托梦,搁我眼前瞎晃悠啥?”
黑风衣的后摆无风地飘起,一股血腥气息自他身上散发开来,我看到他张开嘴,声音低沉而沙哑,透着森冷彻骨的寒意。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你说对吗?”
我猛地一惊,下意识环视四周,发现没有其他人,这才放下心来,可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别看了,这里只有我们,我可是,最了解你的人,陈冬阳。”
黑暗的潮涌席卷大脑,我的意识仿佛不受控制,摇摇晃晃站起来,拔出腰间的弹簧刀,一步步朝外面走去。
“是啊。”我听到自己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声音。
“斩草,当然要除根。”
第二天早上,一声惊恐的刺耳尖叫划破寂静的空气,是从外面传来的。
我睡在最靠门的位置,听到叫声急忙拉开门冲了出去,映入眼帘的,是大片喷溅出来的鲜血,以及黑瘦早已僵硬的尸体。
所有人都闻声冲了出来,看到眼前景象都愣住了。
王同霞正跌坐在地上,不停地颤抖,牙齿打颤,袁叔在一旁安慰着。
她哆哆嗦嗦地说,今早起来上厕所,结果出门就发现了黑瘦男人死状极其凄惨的尸体。
黑瘦死的确实很惨,身上大大小小的刀口不计其数,被捅得像蜂窝一样,致命伤在脖子,咽喉被人用利器割开了一个大口子,大量的鲜血狂喷而出,溅满了他身前的墙壁和地面,空气中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夹带着尸体腐臭味四处飘荡。
他的眼睛瞪得老大,里面凝固着惊恐与对这个世界的留恋,明显是死不瞑目。
最后慢吞吞才赶到的刘超见了尸体,立刻捂着嘴,差点吐出来。
夏月的脸色也很难看,我上前将她拉回病房,顺便让胖龟和袁叔把黑瘦丢到黄毛尸体的房间。
大家聚在一起,有一口没一口地艰难吞咽着早餐,一大早上遇到这种事情,谁的胃口都不太好。
毫无疑问,杀人的人应该就是在我们之中,不过我可没兴趣当什么侦探破案。
黄毛他们明显是常年混迹于道上的混子,在这个混乱时期改行当了劫匪暴徒,平时欺男霸女的事情就没少干,死了更好,一了百了,也算是垃圾清理了。
“你觉得,会是什么人干的?”
夏月用胳膊肘捅了我一下,我咬下一大块饼干,嘴里塞得满满当当,满不在乎地说:
“管他呢,关我毛事?就算是三体人干的,也不影响我吃饭。”
夏月冲我嘟起小嘴,翻了个白眼:“你白痴啊。”
“白痴是你。”我学着她的语气毫不客气地回怼。
这时,胖龟从外面走进来:“阳子,都处理完了。”
我探头看了看:“袁叔呢?”
胖龟拆开一盒罐头,往嘴里塞了一块酱牛肉,满嘴流油:
“他说,要再搜集搜集各个病房的物资,看看有没有遗漏的。”
这家伙,我嘟囔着,自己媳妇受了那么大惊吓,他也不知道多陪陪。
王同霞明显还没缓过来,在一旁哆哆嗦嗦地拿着食物,脸色苍白,却一口也咽不下去。
夏母在一旁陪同着,不断安慰着她,不过效果好像并不大,王同霞依旧没什么食欲。
胖龟吃着罐头,看似不经意间随口说道:
“这人呐,食欲失去了还可以再找回来,可要是迷失了自己,那可就麻烦喽。”
我心里一惊,目光转向胖龟,周围的人谁都没注意他说的话,毕竟经过相处,大家也知道了这家伙烂话成篇的性格。
我一直盯着大吃特吃的胖龟,手里的饼干突然不香了,胖龟吃完手里的罐头,又把目光喵向我的饼干。
他突然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趁我不备一把抢了过去,我却没有任何要反击的意思,一直默默凝视着他。
吃完饭,我和胖龟去检查各个出入口的封堵情况,以免有行尸冲破阻碍游荡进来。
胖龟拎着那个做工粗糙的木质弩弓,晃悠到消防门前,听着外面拖沓的脚步声和沉闷嘶吼声,看着门缝下影影绰绰晃动的身影,就知道门外的行尸数量不少。
“阳子,你说,现在这种时候,活人和死人的区别是什么?”
胖龟突然开口问。
我一愣:“啊?你说啥?我没听明白。”
“你不明白?”胖龟歪头,微笑着。
“其实很简单,外面游荡的死人,它们只知道杀戮和吞食,而我们活人,有最基本的人性,不会像它们一样,每天活在血腥与杀戮中。”
我有些诧异,不明白胖龟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搁这跟我探讨起人性来了,这不符合这家伙的性格。
“你丫玩什么谜语人?脑子进水了,还是睡觉睡糊涂了?”我无语地吐槽了一句。
胖龟凝视着我,盯了好久,像是在审视什么。
“阳子,从早上开始,你就一直在找你的弹簧刀吧。”
他忽然语出惊人,我的心像是被重锤击打中,一阵冰凉,他怎么知道?
“你在想我怎么知道的,对吗?很简单,因为它现在在我手里。”胖龟的声音严肃起来,语调变得有些冰冷。
在我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拿出了那把我一直别在腰间的弹簧刀,盯着我,一字一顿。
“是我昨晚,从你手里,夺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