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那我们就先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胖龟和虎子站在度假村门口,冲我挥手告别。
我摆摆手:
“滚吧滚吧,来了白蹭老子一顿饭,下次你们得请回来。”
胖龟嘿嘿一笑:“那得看我们心情。”
虎子点头,摸着下巴沉思:
“我觉得下次还是吃炸酱面吧。”
“靠,你们这俩吃货!”
我冲他俩比了个中指,目送他们上车离开,随即自己也转身离去。
上了车,陆斌问道:
“阳哥,去哪?”
我看了看坐在后座的夏辰,微微一笑,转头问陆斌:
“那两个打人的家伙找到了吗?”
陆斌点头:
“刚才来信了,那两个小崽子找到了,就在地下酒吧。”
我微笑着打了个响指:
“很好,叫兄弟们动手吧,记着,别弄出人命。”
陆斌嘴角一咧,拿出对讲机:
“东子,动手!别搞出人命就行。”
夏辰睁大了眼睛,好奇地问:
“姐夫,你在干啥?”
我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有些人的嘴太脏了,我帮他们洗洗。”
夏辰是跟着邱老头和邱晗他们住的,都在医院宿舍。
我把他送到医院楼下的时候,欧阳师姐正领着孩子们放学。
她失去了一只手臂,没有再继续医务工作,而是当了老师,照顾度假村里的孩子们。
几年不见,小雅长大了很多,她的构音障碍也减轻了不少。
“哥哥!”
小雅扑进夏辰怀里,咯咯笑着。
我挥挥手:
“照顾好你妹妹,我先走了。”
到了第二天的时候,刘雨萌一大早就过来,通知我要去一趟刘自力的办公室。
我点点头,示意知道了,但依旧仰靠座椅上没动弹。
桌上摆着一个随身听,里面播放着安馁的《彼此最远的距离》。
手里,握着那枚纯白色的发卡,像是带着故人熟悉的温度。
我喜欢听纯音乐,尤其是一个人安静独处的时候。
轻柔的钢琴曲音符在空气中飘动,仿佛透着穿越千年的孤独和悲伤。
像是在亘古的荒原上,孤寂的流浪诗人面对着遥远的地平线,低声吟诵着哀婉的离歌。
随身听旁边,桌子最醒目的地方,摆着一张照片。
现在这世道,照相的寥寥无几。
胖龟托关系找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会洗照片的人。
那是早在鬼煞出现之前,我和夏月在医院住院部大楼跟前散步的时候,我用手机拍的一张照片。
相片中的夏月长发像是瀑布般倾泻下来,歪头冲我甜甜地笑着。
夕阳流淌进她的眼瞳,仿佛昏黄色的星海,给她白皙精致的脸庞染上一抹娇俏的晕红。
和我最后的印象中,脸上爬满青黑色血管,脸色苍白的夏月,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从办公桌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关闭音乐。
“你一夜没睡?”
刘雨萌的语气很关切,好像我之前凶她的事她完全忘记了。
我把捂在怀里一夜的发卡小心翼翼放进盒子里,锁进抽屉里,打了个哈欠:
“昨晚训练,回来太晚了,就将就睡办公室了。”
我从她面前摇摇晃晃走过去,见她直勾勾盯着我,笑了笑:
“怎么?我脸上有字?”
“有。”
“什么字?帅?”
“胆大妄为。”
“哦豁,多谢夸奖。”
我咧嘴笑了笑,继续朝门口走去。
刘雨萌一把拉住我,皱着眉嗔怪道:
“你昨晚是不是去教训那两个人了?”
“什么?哪两个人?你在说什么?”
我装作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好像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连我都能猜到,你以为他们猜不出来吗?陈冬阳。你做事就一点都不考虑后果吗?”
刘雨萌一副焦急的样子。
我摆摆手,撇了撇嘴:
“我说刘大小姐,你是行政处的,治安的事情好像不归你管吧?”
刘雨萌的脸色忽然变得平静下来,她淡淡地开口问:
“陈冬阳,在你眼里,究竟是一个死人重要,还是你自己的前途重要?”
我的脚步猛然顿住,背对着刘雨萌,我没回头。
良久,我听到自己的低沉沙哑的声音:
“她没死,她一直在这。”
我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她从没离开过。”
“陈冬阳!两年了,你还要骗自己多久?”
刘雨萌忽然冲上来,一把拽住我的衣服,大声质问。
“你是打算跟那个发卡和破纸过一辈子是吗?啊?为了一个死人的遗物,你吼我凶我,行,可你想这么一直混下去吗?”
她的声音颤抖,带着浓重的鼻音。
“怎么说是混?我不是在打仗吗,杀黑骷髅,杀行尸……”
“然后呢?黑骷髅总有打完的一天吧,行尸总有杀完的一天吧?那个时候呢,你要跟那个盒子过完下半生?”
我避开刘雨萌的目光,苦笑一声:
“如果我真能活到那一天,那说明这个东西还是挺灵的。”
我掏出一直装在口袋里的护身符,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夏月的气息和温度。
夏母临死前的场景浮现在眼前,我答应过她要保护好夏月,却没有做到。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我就把这个东西送你。”
我转过身,举起护身符冲刘雨萌晃了晃。
刘雨萌露出一丝欣悦的笑意,我接下来的话又让她脸色黯淡下去。
“然后,我去找夏月,去陪她。”
半晌,她挤出一句颤抖的话:
“冬阳,在你眼里,夏月就那么重要吗?”
我沉默着点点头。
“可她已经死了。”
我没吭声,掏出打火机,低头点燃了一颗烟,吸了一口。
感受着烟雾灼烧肺部的感觉,那种疲劳和烦扰瞬间减轻了不少。
我叼着烟,转身加快脚步,朝刘自力的办公室走去。
只留下刘雨萌一个人呆立在原地……
度假村最高首领办公室。
刘自力把一份报告丢在桌子上,捂着额头沉声开口:
“警卫团一个副营长的儿子,还有段氏集团二公子在今早被人发现。他们被扒光了衣服,倒吊在治安总部的楼顶,救援人员费了半天劲才把他们救下来。”
说到这,刘自力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我。
我坐在转椅上,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东摸摸西瞅瞅,好像对他说的话完全不上心。
“被救下后才发现,他们二人的嘴里塞满了粪便,身上也被涂满了屎尿,还被人用笔在脸上画满了我是傻叉,我是蠢猪王八蛋等侮辱性词汇。”
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刘自力皱着眉头:
“陈冬阳,你知不知道,营救过程有多少救援人员沾了一身的屎尿,一个刚刚参加救援工作的女生甚至当场吐了出来。”
“哎呦,什么情况?谁这么缺德啊?哈哈哈!不过确实蛮有创意的。”
我嘿嘿笑着,迎着刘自力那双漆黑的,深不见底的眸子,若无其事地与他对视。
“不想沾上屎,那不要伸手去救不就行了吗?”
我摊摊手,笑道:
“明知是坨屎,但为了所谓的面子和名号还是要伸手……”
我顿了顿,眼中寒芒微微闪动,一字一顿:
“谁敢伸手,谁就倒霉。”
刘自力默默凝视我良久,最终叹了口气:
“陈冬阳,你真的变了,自从夏月死了以后,你就变得越来越不顾后果,行事莽撞,你杀敌是很英勇,但这里也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你,随时想抓住你的把柄,把你拉下去!”
我咧嘴一笑,往后靠在椅背上,顺手拿起刘自力桌上的一个打火机,把玩着。
火苗蹿出,又啪嗒一声灭掉。
“想要我命的人很多,他们算老几?就算他们想来,那也得排队领号。”
见我摇头晃脑,心不在焉的样子,刘自力眉头皱成了川字。
“小陈,这里只有咱爷俩,你跟我说实话,我可就这一个闺女,你对雨萌……”
“卧靠刘书 记,你这话题跳跃得也太大了吧?我都有点跟不上你的思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