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龟把车门关上,打开后备箱。
我才发现,胖龟这小子还是说委婉了,这哪是几箱啊,各类吃的东西夹在一起足足有十几箱。
我说坐车的时候,怎么总感觉有什么重物在撞击座椅靠背。
胖龟把东西卸下来,我们5个人一起把东西搬进电梯。
我们住在10层,算是比较高的楼层,周围租户比较少,相比较喧闹混乱的楼下,此刻这里是难得的清净。
夏月,邱晗和欧阳师姐已经被安排在另一个房间休息了。
邱晗早就蒙头呼呼大睡起来,夏月则躺在床上,脸色蜡黄。
她的额头还是有些发烫,得知我要去找物资,她也挣扎着起来,要跟我一起去。
欧阳师姐一把将她按下:
“行了,你看看自己现在的状态,连我都打不过,去了不是帮倒忙吗?”
我摸着夏月的头发,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乖,听话,我马上回来,你好好休息。”
说完,我转身离开,乘坐电梯下去与胖龟汇合。
就在电梯门即将合拢的前一秒,一只手突然伸了进来,把我吓了一跳,本能就摸向后腰的甩棍。
“是我。”
看见来人是邱老头,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有些奇怪,挑挑眉笑道:
“哎,您老人家不在屋里陪您闺女,跑出来干嘛?”
邱老头一翻白眼:
“跟你们跑一趟,现在的年轻人,就知道吃些垃圾食品,不健康知不知道?难道你们这俩小崽子,看不起我这个老头子?”
我连连摇头摆手,指了指外面,示意他听回荡着的凄厉警笛和时不时响起的枪声:
“不敢不敢,可,现在外面那么乱,好些吃人的行尸都在外面晃悠,您这……”
“哼!我年轻的时候,可是全区散打冠军,要是再年轻20岁,就是你和孙源那小子一起上,也不是我的对手!”邱老头一副不服老的模样。
我一惊,没看出来啊,邱老头还是个练家子,不禁凑上去好奇地问:
“这么厉害,哪个区?南风市的还是咱们老家那里的?”
见我认真且疑惑的样子,邱老头一扭脸,嘴角一阵抽,憋了半天,才挤出几个字:
“我们小区。”
“呃……”我顿时一脑门子黑线,扶额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邱爷,邱大爷啊,俺们现在不是去跟您小区里的大爷大妈玩斗地主。
外出随时会有危险,您这身子骨万一跟着我们出点什么事,邱晗那丫头非得拿托盘削爆我俩脑袋不可。
我眼前再次浮现出邱晗抡起托盘狠砸行尸脑袋和壮汉时候的情景,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要不要回去把家里的托盘都藏起来或扔掉。
“伴有房颤或心室率快的心功能不全,首选用药是什么?”
邱老头忽然抛出一个问题,像是平时上课一样提问道。
我身体一僵,表情凝固在脸上,顿时有些语塞,药理学那些乱七八糟的首选药名称我一直背不下来,考完就忘,现在看着邱老头,只能干瞪眼。
“啪!”
邱老头轻拍了我的脑袋一下,眼中带着同样的无奈:“是强心苷。”
我挠了挠头,不明白这个时候他提问这个干嘛,又没啥用,反正他也不能扣我平时分。
“异丙肾上腺素的临床应用是什么?”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邱老头又抛出了一个问题,我真的快崩溃了。
“邱爷,咱有话好好说,别吓人行不?”我哀求道。
像是有些恨铁不成钢,邱老头咬着牙,斜眼看着我:
“异丙肾上腺素,β受体激动剂,记住了,临床上可用于心脏骤停、房室传导阻滞、支气管哮喘和感染性休克!”
话音一落,邱老头一把揪住我的耳朵,语气中带着强烈的不满:
“让你们平时上课的时候好好听讲,一个个都坐那里玩手机,不点名就不来,临近考试就靠那一晚上的突击,能学到东西就见鬼了!”
我连连求饶:
“别别,我错了,以后一定好好听课,您先松手呗。”
邱老头气鼓鼓地松开手,随即沉重叹了一口气:
“现在这个时候,需要储备的不仅是食物和水,还有药品啊,傻孩子!”
听了他的话,我这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对啊,我们平时很少生病,就是生病了,直接去找老师看就好。
因为在医院工作,十分方便,家里根本没怎么囤药。
现在这种情况下,万一生病或受伤,没有药会很难熬。
况且夏月正生着病,需要药。
“药店那么多品种的药,尤其是治疗外伤的药,消炎药,退烧药,我们都得储备。”
邱老头说着,抬手敲了我脑袋一下。
“就凭你们这俩个家伙,能知道该拿什么药吗?不带我去,难不成你们俩打算把药店搬空不成?”
我这才明白邱老头的用意,有些不好意思地骚了骚头发,心想,果然知识就是力量啊。
电梯顶棚的射灯垂直切下来,映在邱老头苍老但坚毅的脸上。
似乎抹平了岁月在他脸上刻下的皱纹沟壑,将他的身影拉的笔直,如一杆笔直的标枪。
我忽然觉得,身边有这么个医学老教授在,真的能安心不少。
到了楼下,夜色已经沉沉笼罩下来,我扔给胖龟一个棒球棍,那是他嘱咐我带下来的。
他将球棍握在手里上下挥了挥,听着球棍带起一阵呼啸的风声,满意地点点头。
我扶了扶别在后腰的甩棍,确定遇到危险能随时拔出迎战,然后递给邱老头军刀,让他拿着防身。
他却摇摇头拒绝了,把刀推回给我:
“我这一辈子拿惯了救人的手术刀,这种东西我也不会用。要是真遇到危险,你们俩跑就行,不用管我这个糟老头子。”
我只好收回了军刀,当然,他的后半句话我装作没听见。
我问过其他人,庞西去哪了,可每个人的回答都是:
不知道。
没办法,和胖龟对视一眼,点点头,打开车门上车。
“邱晗知道吗?”
我忽然转过头,问邱老头,但是答案显而易见。
“欧阳知道就行,那丫头已经睡着了,用不着跟她说,顺利的话,天亮之前咱们就能回来。”
几颗雨滴砸在车窗玻璃上,破碎成细小的水花,水珠晶莹的弧面上,倒映出老人棱角分明的面庞。
弯弯的银眉下,一双深邃如潭水的双眸闪烁着睿智的光。
他望向窗外,夜幕漆黑,阴云翻滚在黑暗的天空,不禁眉头微皱:
“暴风雨要来了。”
他话音未落,一条银色电蛇带着高速划过漆黑的天幕,惊雷炸响,狂风骤起,无数雨珠接连不断敲打着车顶。
声音渐渐变大,像是有无数双手从黑暗中伸出,在用指甲刮擦车身。
汽车引擎发出怒吼,车灯穿透黑暗,照亮了前方的密集的雨丝。
胖龟一踩油门,面包车轰鸣着滑入雨幕,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