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依旧一脸淡漠,闭眼低头不语。
杨振嘿嘿一笑:
“那你别管,你是守备队队长,度假村二号人物,和曹世江齐名,保护你是应该的。”
“我?”
我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满脸的不屑:
“那刘自力还是一号人物呢,你咋不去保护他?”
“那老家伙整天就闷在办公室里,他只需要端茶倒水的文员,我们他用不着。”
我看着杨振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撇了撇嘴:
“别扯淡,你上次从他办公室里偷偷顺了两包烟和一瓶陈年老酒,那老家伙现在都以为是我干的,天天对我阴阳怪气的。”
“你还说我?那瓶酒就属你喝的最多,几乎全让你造了,说的好像你没从他那里顺过东西似的,纸巾牙刷水杯糕点打火机,尤其是笔,你也没少顺。”
……
笑闹过后,我看向小西,声音变得低沉:
“有消息吗?”
小西睁开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尽管早有预料,但我还是一阵低落。
哪怕是凭潜夜者的情报网,都没有找到一点关于她的线索。
杨振从兜里拿出烟,我们三个一人一根,低头点燃,坐在车里一阵吞云吐雾。
车窗打开,冰冷的雨丝随着风飘进来,烟雾袅袅,消失在了雨幕中。
“两年了,她如果还活着,早就来找你了。”
半晌,杨振忍不住开口。
我没说话,依旧默默抽着烟,吐出一个个烟圈,望着窗外飘落的雨。
“冬阳,你得向前看,面对现实,一味地用打仗和冲杀来麻痹自己是没用的。”
杨振这次没叫我小陈,而是冬阳,我知道,他是真的担心我。
我也不得不承认,无论是经受黑鹰部队残酷到极限的特种训练,还是担任守备队队长冲杀在第一线。
真正支撑我坚持下去的,并不是什么神圣使命感和狗屁职责。
而是,那种失去挚爱后的自暴自弃和无所顾忌。
没了夏月,没了那个一直站在我身后,和我一起并肩作战的女孩,我陷入了痛苦和疯狂中。
表现出来的,就是面对残酷训练的顽强,还有迎着黑骷髅子弹往上不要命地冲的勇气。
反正我已经失去了夏月,所有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没有了意义,我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我只等着哪一天,正在冲杀的时候,一颗子弹飞过来打爆我的脑袋,然后我就可以见到夏月了。
见到那个让我朝思暮想的女孩了,或许也算是一种解脱了。
掸掉烟灰,我把烟头丢出窗外,深吸一口气,拿起对讲机说道:
“陆斌,招呼兄弟们撤了。”
“明白阳哥!”
回到度假村,已经是深夜了。
这里相比较之前扩建了好多倍,房屋拔地而起。
高高的围墙将行尸挡在外面,铁丝网拉起,后面是全副武装的警卫。
这里已经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样子。
门口处,刘斌将证件递了上去。
警卫查看后,一个敬礼:
“陈队长好。”
陆斌收回证件,我降下车窗,递给警卫半盒烟:
“辛苦了,大雨天还执勤,去给哥几个分了吧。”
警卫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也没客气,收下烟:
“谢谢陈队长。”
陆斌开着车,转头对我笑道:
“阳哥,曹世江的警卫团还真不赖,这种天气都坚守岗位。”
“上次大比武,咱们是不是输给他们了?”
我冷不丁一问,陆斌一冷,露出一脸的苦笑:
“阳哥,当时你不在,正跟着黑鹰到处跑呢。他们警卫团虽然人数比咱们守备队少,但大多都是退伍兵或者特警,装备精良,身手精悍。”
“而且平时,有啥好东西上面都可着他们喂,咱们守备队跟后娘养的似的,唉,根本比不过啊。”
我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警卫团负责的是核心区域的安保,吃好的用好的也正常。倒是你们,平时训练不抓紧,偷奸耍滑,天天偷懒,现在知道后悔了?”
“哎呦,阳哥,我的陈大队长,我错了,您放心,我回去之后肯定加强训练,好好练一练那群家伙!”
陆斌信誓旦旦。
“不用了,到时候我和小西杨振一起训练你们,争取下次比武把场子赢回来。”
“啊?阳哥,不是吧,您想要我们命就直说啊!”
到了宿舍楼下,我跳下车,关上车门,和陆斌挥手告别。
小西和杨振也跟着我下了车,跟在我身后。
我紧了紧身上的风衣,感慨,今夜的风雨甚是喧嚣啊。
办公楼和宿舍楼是连在一起的,小西和杨振先回宿舍休息了。
我径直走向办公室,还有点东西要处理。
夜晚的走廊很静,昏黄的灯光打在地面上,映出我一个人孤独的身影。
打开办公室的门,我迈步走了进去。
我没有开灯,因为很享受一个人隐没在黑暗中的感觉,只有这个时候,劳累了一天的疲惫才会渐渐散去。
我缓缓伸了个懒腰,毫无征兆,我的眼中突然滚过一道凌厉幽冷的红芒。
闪电般转身,我迅速抬手扣住身后黑暗中伸出来的手腕。
跟着跃步而上,手臂像是毒蛇般迅猛弹出,一记勾拳狠狠砸向对面黑暗中的人影。
“啊!”
一声刺耳的惊叫,我脸色一变,急忙收力,拳头险险停在了那人面前。
灯被打开,几个警卫被惊叫声吸引,持枪冲了进来。
“陈队长,怎么了?”
灯光下,对面的女孩被吓得花容失色,呆呆地看着距离自己不到两公分的拳头。
我松了口气,挥挥手示意没事。
他们看清了眼前的女孩,这才放下了枪。
“你们让她进来的?不是说了吗,不要让外人随便进我的办公室,这里有很多机密文件。”
警卫一脸的为难,看了看女孩,又看了看我,低声嘀咕着:
“她就是送机密文件的,我有啥法……”
“你别怪他们,是我非要进来的!”
女孩叉着腰,挥手叫警卫出去,然后对我扬了扬眉毛:
“陈冬阳,你刚才说谁是外人?”
我把风衣搭在椅背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转了几圈。
低头点燃一颗烟,我深深吸了一口,认真地说:
“刘雨萌,我是看在你老爸的面子上才让你在我这胡闹,但你要有个限度。”
刘雨萌仰起头,一脸不服气:
“你管我?你要是再赶我走,我就把你和庞西杨振半夜溜进他办公室偷烟酒的事告诉他!”
我无奈扶额:“你到底来干嘛?”
她指了指桌上的一份文件:“我老爹叫我给你送东西。”
我摊摊手:
“好,谢谢,现在你的任务完成了,可以走了,慢走不送。”
“你……陈冬阳,我大晚上跑来跑去的,你都不知道给我倒杯水?”
“刘大小姐,你老爹的公寓条件比我这小破地方强多了,我还要工作,就不留你了,慢走不送。”
说完,我站起来打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刘雨萌倔脾气也上来了,举起手中的东西晃了晃:
“你就那么讨厌我?难道我还比不上这个东西?”
我的瞳孔猛然收缩成针芒状,这才看到茶几上打开的,一直被我藏在抽屉最里面的小盒子。
我眼中闪过一缕绝对幽冷的红芒,微微眯起双眼,语气也变得森冷:
“谁让你动我东西的?”
刘雨萌像是被吓到了,脸色一变,连连后退。
“我……我看你天天抱着这个东西看,有什么好看的?”
我身体一晃,出现在她面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夺过那个白色的发卡。
“喂,你弄疼我了!放开!”
我一手掐着她的手腕,一手握着发卡,那是夏月最后留下的东西。
而那张已经有些泛黄的纸却不见了。
“那张纸呢?”
我死死瞪着刘雨萌,声音染上一丝怒意,手中不自觉加大了力道。
刘雨萌痛呼出声,泪水从脸颊滚落:
“什么纸?我不知道!你放开我!”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别逼我动手!一张纸,上面有字!”
我手腕一翻,一把格斗军刀架在她的脖颈,怒声喝问。
我想在她眼里,当时的我一定是个面目狰狞的恶棍混蛋吧。
刘雨萌被吓得彻底哭了出来,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泣不成声:
“我……我帮你收拾桌子,不小心打翻了盒子,我……我只把发卡捡起来了,那张发黄的纸,我以为是地上的垃圾,就……就丢掉了。”
“丢哪了!”
我大脑嗡的一声,几乎是嘶哑着嗓子咆哮出来的。
“垃……垃圾桶,楼下垃圾桶。”
我甩掉哭得梨花带雨的刘雨萌,连风衣都顾不得拿,穿着单薄的衬衫飞奔下楼。
于是,在一个雨夜,路过巡逻的警卫奇怪地看到:
平日冰冷,杀伐果断的守备队队长狼狈地趴在肮脏恶臭的垃圾桶边,丝毫不顾及形象,撸胳膊挽袖子翻找着什么。
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服,头发一缕缕粘在额前,身上全是污水和脏兮兮的泥浆。
最终,他手里抓着一张已经被雨水打湿的泛黄的破纸,长长松了口气。
他像是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将纸条护在怀里,脸上露出孩子般天真开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