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家的人都没有说话，全场安静的落针可闻。
只有付老爷子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虽然声音不大，但能传到我们每个人的耳中。
似乎是人老了之后格外喜欢回忆年轻的事情，今天他站在墓碑面前，断断续续地提起了很多的事情。
我看见付沁的脸上布满了泪痕，恐怕她也是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所以才会这么难过。
说了一会话，付老爷子便扭头对众人说。
“你们都先回去吧，我想再留在这里陪怀宁一会。”
“爷爷，你留在这里干嘛？”
付沁有些担忧的望着付老爷子。
付老爷子抬头看着天空，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我想在这里多陪陪他。”
“我也跟你一起。”
付沁上前几步，抓住了付老爷子的手。
付老爷子摸了摸她的头，“不用，傻孩子。”
话是这样说，语气却是无限的宠溺。
付沁虽然自小失去了父母，但是付老爷子对她的疼爱却从来没有少过半分，甚至还有一种弥补的味道。
见付老爷子这样坚持，其他人自然也没有办法，而付老爷子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叫住了我。
“晨曦，你也留下。”
我愣了愣，然后顺从的点头。
看众人都已经离去，付老爷子牵着我的手。
“你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
“只是在后悔，如果当年我能够答应他送他出国深造学习艺术，说不定也不会在路上出车祸。”
付老爷子说着，抬手擦了擦眼睛里泛出的泪光。
我见他这么伤怀，连忙的宽慰。
“事事无常，这并不是您的错。”
付老爷子见我这样说笑着拍了拍我的手，然后拉着我继续往前走。
“我记得你弟弟也在这边墓园？”
“是。”
提起弟弟，我的嗓音有些干涩，抬手指了指前边不远处的位置。
“所以我很庆幸，当年我同意了你要送弟弟出国治疗的方案，至少让你没有落下遗憾。”
付老爷子的声音温暖和煦，我们两个说着话便一起走到了我弟弟的坟墓前。
看着弟弟稚嫩的脸庞，我心里一阵感怀。
“谢谢爷爷。”
我的声音有些哽咽，除了这句话，我想不到该说些什么。
看着老爷子脸上布满的皱纹，我第一次觉得他脆弱的仿佛下一刻就要离我而去。
“你看你哭什么？你弟弟肯定也是希望你好好的替他活着。”
我擦擦眼泪，收敛起情绪。
“是呀，所以我一直在想，我不是只为自己而活。”
“傻丫头，也不能这样想。”
付老爷子笑呵呵的看着我。
“你只是为自己而活，你只要自己过得开心，你弟弟就会开心。”
短短的几句话又抚慰了我复杂的心情点了点头，感觉心里的烦躁也少了不少。
我在弟弟的坟墓前放下一束花，然后又搀扶着付老爷子回到了车前。
当着众人的面，我上了付辛博的车。
刚系好安全带，付辛博就偏头看了看我。
“怎么眼圈红了？”
我下意识捂着自己的眼睛，声音闷闷的。
“没事，风吹的。”
说完我就偏头看向窗边，不再让他看见我的正脸。
回到家里以后，我拿出了手机，约赵晚晚出来。
赵晚晚说她早就在我家楼下的咖啡厅等候着了，我看着手机上的短信扯扯嘴角。
看来她早就算准了我会同意。
到了咖啡厅，我在窗边找到了带着大大的遮阳帽和墨镜的赵晚晚，她看起来神情舒缓，手边还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咖啡。
“请问您需要什么？”
“我不需要。”
我摇了摇头，实在没有心情喝任何东西，看着服务员走了之后，我直接说。
“我同意了。”
赵晚晚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的表情。
“我早就知道你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我对她的态度很冷漠。
“但是我也有要求。”
今天赵晚晚突然出现在墓园，算是给了我一个警告，但同时也提醒我，以后不得不提防她。
“你说吧。”
赵晚晚的身体微微后仰，举手投足间都是轻松的感觉。
“我必须要先看看你的诊断报告。”
赵晚晚愣了愣。
“没问题。”
我看见她的笑容似乎僵硬了一瞬。
她反问我：“难道你害怕我骗你？我骗你跟我的男人生孩子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耸肩，反正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必须要为我的孩子做好最坏的打算。
“当然是担心你以后再生育，会对我的孩子不好，如果你只有一个孩子，我相信你会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培养，毕竟他是能让你在付家站稳脚跟的唯一筹码。”
“呵呵。”
赵晚晚看着我，眼神越发的危险。
“想不到你居然都能打算到这么长远的事情。”
我挑眉：“难道你不是在为以后的这件事情做打算？”
赵晚晚不置可否。
“诊断报告我没有带来，明天我会让人交给你。”
“好。”
我点了点头，然后提出了第二个要求。
“你必须要对我签订一个保证书，以后我的孩子想要做任何事情都不能阻止。”
“如果你违约，我就会出现，把他给带走。”
即使已经同意跟赵晚晚做决定，但我也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受到不公平的待遇。
我想着能为他多打算一点，可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最后能为他做到的事情。
“不行。”
赵晚晚拒绝了我的提议。
“如果他以后不认我这个母亲，我也得老老实实的遵从？”
我皱着眉：“你这是不相信我，认为我会去主动联系他？”
“这谁能保证。”
赵晚晚的语气轻飘飘的。
我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手段，原来连这种事情都会害怕？”
“你放心，既然我已经答应了你的提议，就不会自毁承诺。”
赵晚晚没有说话，抬手拿起了桌子上的咖啡，可是很久都没有喝。
她显示是不相信我的。
我提起包站起身子。
“等你想好了，再跟我谈。”
从她身边路过的时候，我盯着她的脸若有所思的说道。
“想把风险控制在你能掌握的范围之内，那你就太天真了。”
赵晚晚突然抬起了头。
“如果不是没有选择，你以为我会跟你做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