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染委实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来自现代的冲击,茶摊上的食客们都对莫染投以奇怪的目光,看得莫染浑身不自在。
尤其是那些夜不归宿,流连于棋盘街招猫逗狗、眠花问柳的男人们。
虽说莫染自己也觉得自己方才的话说得有点过火,可在画中世界都要被男凝,莫染心中仍旧凝滞着一团无名火。
她左右扫视着这些男凝目光,故意提高了音调,道:“男人试图用裹脚布裹住女子双足,想要让女人一辈子作为男人的附庸,但实际上,裹脚布真正裹着的,是某些男人的脑子!”
莫染幽幽饮了一口茶,面不改色。
莫染的话,超出了胥不归的理解范围,但他并未多话,而是静静地看着莫染。
“三纲五常,是为维持国家安定,这也成了女子的桎梏,这个时代,女子生存本就不易,可仍有些男子,身为既得利益者,一味压迫女子,试图掌控女子的一生,为他们所用,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棋盘街人声鼎沸,似是淹没了莫染的声音,可莫染的每一个字,胥不归都清清楚楚地听在耳中,皱眉沉思。
“你觉得什么才是道理?
莫染起身,走到茶摊旁,遥遥眺望着繁华喧嚣的棋盘街,眼中存了些向往憧憬。
莫染深吸一口气,畅然道:“无论男女,不论阶级,守好本心,做自己想做的事,去自己想去的地方,这就是我莫染的道理。”
灯火摇曳,星火粲然。
胥不归深深凝视着莫染,她的脸上写满了不服输和不认命,小小的身躯犹如风沙中野蛮生长的蒲草,任尔东西南北风,她自有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
做自己想做的事,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胥不归脑中不断回荡着莫染的这句话。
眼前的女子这般骄傲,望着她,他心脏的跳动,似乎比方才在雅间内更为剧烈。
突然,莫染拍了拍胥不归的肩膀,简短道:“不早了。”
胥不归如梦初醒般,收敛了脸上的不自然,道:“我送你回去。”
莫染大大咧咧地摆摆手,道:“不用了,小小女子,是可以自己回家的。”
言毕,莫染调皮地冲着胥不归眨了眨眼,扬长而去。
胥不归浅笑,不禁腹诽,这丫头,果真记仇。
可,他也没做错啊,对她负责,怎么就惹到她了。
胥不归思绪如同剪不断理还乱的丝线,怀揣着这样的心思,他还是跟在莫染身后,与莫染一同回画馆。
看到莫染走入画馆后,胥不归这才彻底放心。
回将军府的路上,胥不归一直在回味莫染方才的话,他琢磨不明白,也不知道该怎么琢磨,最终只能以“离经叛道”来定义莫染。
胥不归走到将军府的正门口,只见金戈铁马二人正在门口等待着。
见胥不归回来,金戈踹了一脚已经瘫在地上睡着的铁马,迎上去。
金戈急切道:“将军,情况如何?”
三人一同走入将军府,胥不归一边走,一边将今夜关于西祈暗探的消息悉数告诉两人。
不过,和莫染“同榻而眠”一事,胥不归只字未提。
对于西祈或许派遣高手前往临雍城一事,金戈和铁马的反应空前达到了一致,纷纷表示:“来就来,打就完了。”
胥不归摇头,如果在边陲战场上,他的想法定然与他二人一致。
打。
打到对方叩首认输为止。
可如今在临雍城中,城中百姓无数,他要顾及的不仅仅是输赢,更有民生安定。
胥不归定了定神,思索着对策,很快,他便有了答案。
然而,这件事,胥不归决定不了,需要“他”来定夺。
于是,胥不归遣散了金戈铁马,吩咐二人回去休息,只身一人来到将军府的书房。
书房的布置与正殿别无二致,简单整洁,除了书桌椅子和一面靠墙的书架之外,什么多余的摆设都没有。
胥不归走到书架前,在书架后摸索着什么。
突然,书架竟像两扇推拉门一样,从中分开,露出一条幽深黢黑,深不见底的密道。
胥不归抬头,伸手拽了一下。
密道上方,竟然悬挂着一条微不可察的丝线,从密道入口绵延,直至密道深处。
胥不归款款走入密道之中,拧了一下入口处的机关。
两扇分开的书架轰然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