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不归拜别凤樾鸣后,便前往太医院寻找莫染,然而刚到太医院,便从曹院判等人口中得知,莫染与魏浥尘已经离开。
胥不归匆匆问询了莫染的病情后,便也离开了太医院,眼看黄昏将近,宫门即将下钥,便忙往宫门口走去。
结果,刚到宫门口,就看到了这一幕。
魏浥尘见到胥不归,翻身下马,依着规矩给胥不归行了个礼,泰然自若。
“将军还有何事?”
胥不归扫了一眼魏浥尘,哂然道:“如果我没记错,你这徒弟,也应该快要及笄了吧。”
莫染被胥不归这没来由的一句弄得有点懵,她不解地看着胥不归。
“她已不是幼童,哪怕你是从小抚养她长大的师父,也应该注意男女大防了吧。”
闻言,莫染竟嗤地笑了一声,看来那天在棋盘街,自己对胥不归所说的那些现代观念,他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啊。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古人,没必要与胥不归锱铢必较。
然而,魏浥尘居然在这件事上与胥不归达成了空前的统一。
魏浥尘上下打量着莫染,暮色下的少女一袭月白衣裙,灿烂如初春时节绽放的第一朵迎春,虽野蛮生长,但已经出落为亭亭玉立的女子。
一直以来,魏浥尘都将莫染当做孩子看待,他从来没有用这种眼光看过莫染,幼时每天哭鼻子的孩童,已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然长大。
须臾,魏浥尘颔首道:“将军此言不无道理。”
莫染听得此话,心中不知道翻了多少个白眼,不过她也懒得和他们争辩饶舌,只静静地看他们到底要如何决定。
胥不归干脆利落地走到将军府的马车前,向魏浥尘道:“人是我接的,那便有始有终。”
魏浥尘眼见也只有这一个办法,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
莫染懒得与他二人争执,直接上车。
随着胥不归的一声“驾”,马车行驶,魏浥尘也翻身上马,紧随其后。
莫染坐在轿子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规划,眼看就已经二月底了,上巳节近在咫尺,可千万不要在这个当口再出什么岔子。
这般想着,马车突然一个剧烈的颠簸,莫染没坐稳,一个踉跄,双手紧紧地抓着车座边缘,差点摔倒。
还没等莫染坐稳,马车又是一个颠簸,相较于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莫染掀开轿帘,探出半个头,意欲查看情况。
眼前的一幕,差点惊掉莫染的下巴——
驱车的胥不归和策马的魏浥尘,似乎在飙车!
就在刚刚,坐在车驾上驱车的胥不归,正欲和莫染提及君上与他达成的关于凤栖梧的共识。
可一旁的魏浥尘始终策马跟随在侧,他甚至还控制着速度,与胥不归一直保持平行。
不仅如此,魏浥尘还三不五时斜眼觑着胥不归。
那目光,就像是他胥不归会把他的宝贝徒弟给拐卖了一样。
本就不喜魏浥尘的胥不归只觉血管中的血液逆流而上,直直涌上自己的脑门,他一只手握紧缰绳,一只手拽起马鞭,猛地抽在马腹上。
马儿受惊吃痛,加快速度,轿子也随之颠簸,而魏浥尘自然被胥不归甩开。
胥不归唇角漫上了一层无声的笑容,可谁料还没等他得意太久,魏浥尘居然策马扬鞭,只消片刻,便追赶上来。
风声呼啸,胥不归与魏浥尘四目相对,眼神交汇,山雨欲来。
魏浥尘淡然自若,攥着马鞭,手臂青筋浮现,静若处子。
胥不归冷哼一声,握紧缰绳,手指骨节泛白,动若脱兔。
但,两人之间目光流转,却已是电光石火,硝烟弥漫,彼此不遑多让,加快速度。
这可苦了车厢里的莫染,她被颠得左摇右晃,胃里翻江倒海,几乎都要吐出来了。
莫染实在是受不了男人之间这种该死的胜负欲,掀开轿帘,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有完没完!”
胥不归和魏浥尘齐齐看向莫染,同时开口。
胥不归道:“闭嘴。”
魏浥尘道:“坐好。”
饶是莫染再愤怒,也无计可施,只能任由两人在街上飙车。
胥不归与魏浥尘互不相让,不是你追上了我,就是我超上了你,同时在驾车的胥不归还要控制好马车的平衡,可谓是一心多用。
就这么飙了许久的车,新柳画馆的匾额在夕阳下若隐若现,两人的目光都紧紧地盯着前方,都准备向前冲刺。
魏浥尘一马当先,双腿夹紧马腹,直直地朝着新柳画馆奔去,将胥不归甩在身后。
胥不归扬起马鞭,正欲向前,可谁知就在此时,魏浥尘突然手腕脱力,缰绳从他手心滑落。
马儿失去控制,失了方向,乱跑乱窜,刚学会骑马的魏浥尘经验不足,根本控制不了。
魏浥尘的马直直地往前方墙上撞去,魏浥尘的瞳孔猛地收紧。
胥不归急忙“吁”了一声,收住缰绳,马车停下。
莫染掀开轿帘,看见眼前的景象,惊恐万分,她提高音调,高声喊道:“师父小心!”
胥不归见状,利落地踢开马镫,腰部发力,腾空而起,双脚踩在马鞍上以作支点,纵身朝着魏浥尘越去,动作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就在魏浥尘即将摔下马的时候,胥不归伸手向前一探,一把拽住魏浥尘。
胥不归死死地拽住魏浥尘的衣领,又以马背为支点,向下一跃,稳稳落地。
胥不归松开魏浥尘的衣领,魏浥尘双脚终于有了重心,稳了稳脚步。
莫染急匆匆下车,往他们二人的方向跑来,惊魂未定,连连问询:“师父,没事吧!”
魏浥尘嘴唇发白,脸色亦是苍白,他轻轻地冲莫染摇摇头,道:“没事。”
随后,魏浥尘定了定神,看向一旁的胥不归,恭敬地向胥不归拱了拱手。
“多谢。”
胥不归挑了挑眉,向魏浥尘扬了扬下巴。
“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