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商场监控室里,小张和老王聊得不亦乐乎。
小张说:“王哥,你说那人撞死没有?”
老王嗤笑一声,说:“120拉走的,抢救一下吧,就看命了。”
“我看活不了了。”小张说,“人都飞起来了,血流了一地,惨不忍睹。”
“你知道撞的人是谁吗?”
“谁?”小张好奇地问。
“一包烟,”老王一如往常地说,“告诉你刺激的秘密。”
小张总是用一包烟换取老王知道的秘密,他喜欢听这些秘密,探取这些刺激的秘密让小张上了瘾。小张只知道,撞人的正是商场的经理阿乐。
老王说:“被撞飞的那男的就是那个小少妇的老公。”
“哦。”小张恍然大悟道,“我说呢,最近没见到那小少妇来购物,大包小包的奢侈品,真是叫人羡慕啊。”
“别羡慕了,咱们小保安永远是逛不起这商场的。”老王边抽烟,边浏览着股票行情。
“那女的一看就是个傍大款的货色,现在惨咯,没有钱消费咯。”小张幸灾乐祸道。
“你有所不知,这女的和咱们经理——”老王看着翻红的股票,贱嗖嗖的说。
门突然开了,阿乐出现在他们面前。老王迅速掐灭了烟,连忙问候经理,舔着脸说:“乐总,您推荐的股票就是牛——”。
“今晚谁值班?”阿乐打断老王的话,问道。
“今晚是我,经理。”小张说。
“今晚……你去忙吧,”阿乐关切地说道,“我今晚来值一次。”
“经理,我不用请假。”
“让你去就去,”阿乐加重了语气,命令道,“咋那么多废话。”
“刚来没几天,就请假,似乎……”
“你不是刚交了个女朋友嘛,”阿乐柔和地说,“还是要经常陪一陪的。”
2
夜深人静,阿乐盘算着删除监控硬盘里的内容。他看着硬盘里视频,陷入沉思。
回忆起那次苏如菲像往常一样大包小包拎着奢侈品,商场里人尽皆知,羡慕不已,她早已是商场里引人注目的小富婆。阿乐主动献殷勤,上前帮着拎包,这才认出来竟是大学同学苏如菲。大学期间,苏如菲就是看似柔弱却要强的女人,只可惜贫困的家庭让自卑感笼罩的她显得整个人都拧巴了。阿乐是大学期间苏如菲为数不多的朋友,甚至是知己。
往日的青涩和懵懂早就烟消云散,他不知道自己和苏如菲两人竟然走到了这一步。他更想不到那个他深爱的女人竟变得如此贪婪,早就给丈夫买了巨额保险。
阿乐忙完后,长舒一口气,他驱车来到苏如菲的住处。
“开门!”阿乐连踢带踹。
苏如菲惊恐的打开门,看着一脸怒气的阿乐。
阿乐抓住苏如菲的肩膀,压低愤怒的声音,道:“你为什么偷偷给他买意外险?你都不跟我商量,你这样会害死我们的,你知不知道?”
“呵呵,”苏如菲冷笑道,“指望你?撞死了吗?现在好了,赔偿金也都用于手术和医药费了。”
“那你为什么不上手术台?”阿乐以为都会按计划来。
“计划赶不上变化,”苏如菲解释道,“全医院都不让我参与手术。”
“你不上手术台,我们的兜底计划也就泡汤了。”
“你让我在手术台上弄死他?”苏如菲冷笑道,“全体大夫都看着呢,我是不是太过于明显了?”
“你就知道保护你自己!”阿乐气愤道。
“放你妈的臭屁,”苏如菲骂道,“你个自私的家伙,谁让你踩刹车的?”
“老子就轻轻踩了一下刹车,”阿乐狡辩道,“一点不踩刹车,我是不是就过于明显了?”
两人在推诿中埋怨对方。
“这人渣命真特么大。”阿乐吐口痰,“妈的,运气太差了。”
“我是一天都不想照顾这个植物人的,”苏如菲对阿乐说,“你想想办法啊!”
阿乐低头抽着烟,颤抖的手几乎要掐断烟支。阿乐越想越气,怒火中烧,“让你他娘的买保险。”说着,扇了苏如菲一个耳光。“让你他娘的不上手术台。”说着,又扇了苏如菲一个耳光。
苏如菲捂着脸,流出泪来,说:“打吧,你也打我。”她摇着头,“你跟他也没有什么区别。”
“你就不怕警察找上门啊?保险诈骗案,这么明显的漏洞,查出来你就完蛋了。”
“我顾不了那么多了。”苏如菲痛苦不堪。
从大学开始,她就打零工供养弟弟上学,可惜弟弟连大学都考不上,整天游手好闲,三天两头便来找姐姐要钱。工作后,重男轻女的母亲更是变本加厉,每月的电话催账就像注射器,几乎要抽干苏如菲的血。原生家庭带给苏如菲的伤害就像钉子一样扎进她的心里,她甚至无法摆脱也无可避免的成为了“扶弟魔”。从小就在压抑的环境里成长起来的苏如菲,就连呼吸都是苦的。
在与医药代表童辉多次合伙赚取丰厚佣金后,她似乎找到了生存的捷径,他开始与这个叫童辉的药贩子捆绑到了一起,这个男人给过她一丝丝喘息的机会,在一段时间里减轻了她经济上的巨大压力,还有那些疯狂的购物让她拥有了重获新生般痛快。但是苏如菲全身上下没有一件名牌,包包也都是山寨货,那些奢侈品几乎被他的弟弟一扫而空,低价转卖了。
“监控的录像我已经删除了,”阿乐说,“暂时查不到我们头上。”
“你以后不要来了,”苏如菲说,“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我们说好的,”阿乐开始变得急躁,逐渐陷入癫狂,“拿到保险理赔,我们就在一起的。”
“可是他没有死!”苏如菲说完,痛苦的扯着自己的头发。
“那怎么办?”阿乐无助道,“我一天见不到你就会发疯的,你知道的。”
苏如菲无可奈何地哭了。
“我去弄——”阿乐摔门就想出去。
“你疯了吗,警察值守,你是去找死。”苏如菲关紧门, “我再想办法吧。”
阿乐离开了苏如菲家。
“你以后别来这里,太危险了。”苏如菲再次告诫道。
阿乐点点头。
3
就在苏如菲家楼下,一个神秘男子拎着许多包包,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恰巧撞到前来蹲点,暗中观察的保险员付强。
“好狗不挡道!”那男子怒道。
“对不起,对不起。”付强连声道歉。
苏如菲在家里来回走动,不知如何是好。他们的计划发生了变化,这让她陷入焦虑。就在几分钟前,苏如星的到来更是敲定了她改变计划的决定。
“姐,听说姐夫被车撞了。”
“不许叫他姐夫!”苏如菲道。
“完了,人渣要成了‘植物渣’了。”苏如星恬不知耻的说,“姐,往后家里可怎么办啊?爸妈还等着用钱呢。”
“滚,”苏如菲气红了双眼,“他现在高度昏迷,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我就要辞职了,以后都别来找我要钱!”
“不找你要钱,找谁要?”苏如星嬉笑道,“指望那个小白脸吗?他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吧。刀哥正让兄弟们找他,催债呢。”
苏如菲痛苦不堪,她对弟弟说:“你能不能帮帮姐,从小到大都是我出钱出力,养活这个家。”
“爸妈供你上大学,毕业又当了医生,你不养家谁养?”
苏如菲无可奈何的叹着气。
“姐,你说巧不巧,怎么恰好就是小白脸撞了姐夫呢?”苏如星陷入恐惧之中,他开始怀疑这一开始就是姐姐和阿乐的计划。
苏如菲把注射器拿了出来,说:“如星,你去医院——”
“姐啊,杀人的事儿,我可干不了。”苏如星吓得立马起身,夺门就逃。
从姐姐家里出来后的苏如星惊魂稳定,他冒着冷汗来回踱步,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虚无之上。夜风带着凉意,却吹不散他心头的惊涛骇浪。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姐姐那绝望的眼神似乎是祈求——除掉医院病床上那个男人。
苏如星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他抬头望向星空,星辰稀疏,仿佛是夜的伤口,无声地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要参与其中吗?”苏如星喃喃自语,声音被夜风吞噬,只留下心中的回响。
“他怎么就成了姐姐的依靠?这样的废物,能给她带来什么?”苏如星心中暗自嘀咕,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他想起姐姐那冰冷而几近绝望的眼神,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寒意。他开始思考,这一切的背后,是否隐藏着秘密与阴谋。
4
前几天,阿乐又一次踏入了那个他无法摆脱的地下世界——一个位于城市边缘的隐秘赌场。这里,灯光昏暗而迷离,空气中弥漫着烟草与汗水的混合气息,仿佛每一寸空间都充满了欲望与贪婪。赌桌旁,人们或兴奋、或绝望地呼喊,金钱与命运的交换在这里上演得淋漓尽致。赌场内部装修简陋却充满暗示,墙壁上挂着褪色的世界地图,上面用红笔标注着各大赌城的名称,似乎在无声地召唤着每一个迷失的灵魂。阿乐穿梭在人群之中,那张曾经意气风发的脸如今写满了疲惫与焦虑。他赌性难改,对苏如菲的承诺早已随风飘散,留下的只有无尽的债务与深渊般的绝望。
夜深人静时,阿乐已将所有筹码输了个精光,他的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灵魂。恐惧如同毒蛇般缠绕着他,他试图逃离,却在赌场出口被刀哥的手下截住。刀哥,这个地下世界的统治者,他的笑容比夜色还要阴冷,眼神里藏着锋利的刀刃。
“想跑?在这里,你可是欠下了不少债。”刀哥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如同地狱传来的判决。
阿乐被按在地上,一顿痛打让他几乎昏厥。他跪地求饶,泪水与汗水交织在一起,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溅起一朵朵绝望的水花。赌场的灯光在他眼中变得模糊,四周的声音也渐行渐远,他仿佛被遗弃在了世界的尽头。
阿乐被刀哥的人带到一个阴暗的角落,那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欠条与合同,每一份都承载着一个灵魂的重量。刀哥坐在一张破旧的木椅上,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如同死神的倒计时。
“新账旧账一起算,你打算怎么还?”刀哥的声音冷冽如冰,不带一丝情感。
阿乐颤抖着,他知道自己无力偿付这笔巨额债务。他磕头,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响亮,每一声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悔恨。最终,他只能无奈地提出,用他那辆二手宝马车作为抵押,先支付一部分利息。刀哥冷笑一声,算是默许了这笔交易。
“五日之内,我要看到所有的本金。否则,后果自负。”刀哥的话语如同判决书,宣告了阿乐的命运。
阿乐踉跄着走出赌场,夜色中,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与无助。他不知道,这一切都被躲在暗处的苏如星看在眼里。苏如星本就是个赌徒,他原本打算趁阿乐落魄之际勒索一笔,但眼前的景象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阿乐的狼狈与绝望,让他心生唾弃,让他对姐姐的选择感到困惑与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