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扶桑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了。因为这里没有白天与黑夜,只有深邃的黑暗,还有天上那个比月亮还要遥远的光点,那个无法触及的出口。
扶桑不知道时间到底流逝了多少,但是他却知道,一定过去了很久,比几个小时要久,甚至可能比几天更久。
因为他的精神状态正处于一种极低疲倦甚至连思考都好像把头颅给撬开来一样的痛苦难受。
他一定是在很艰难的境遇下面煎熬了很久。
扶桑当然还记得自己在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所经历的事情,他明明已经是油尽灯枯了,强弩之末了,随时都会面临死亡了,甚至已经投向了死神的怀抱了。
他明明已经掉进了一群了人形怪物的利爪之下了,绝对没有再生还的可能。
可是他却偏偏还活着,而扶桑自己,也从来不相信什么人类死后会变成鬼之类的扯淡的事情。
至于灵魂,则是一种另类的能量体,但是灵魂不同于精灵,它会在肉身的生命凋零之后随之一起凋零,或者是因为某些针对灵魂的魔法,灵魂就先于肉身一步毁灭。
一旦灵魂粉碎了,肉身也会渐渐枯萎下去,运气好变成一个没有灵魂的活死人,也就是比植物人还要凄惨的一个样子,甚至已经算不上还活着了。
要是运气差,肉身也就随着灵魂一起崩溃了。
所以,人的灵魂的和肉体是两个互相依存的概念,缺一不可,不论少了谁,这个人都活不了了,都将是死路一条。
正因为是这个原因,所以扶桑在恢复意识的第一个瞬间就立刻判断自己绝对没有死,但是在这个同时,同一时间,他也立刻判断,自己的境遇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因为他的眼睛只能看着天山那一个光点,不能转移,甚至在很努力很努力的情况下面也只能勉强地转动一下眼珠子,但是这小小的一点点的活动范围,根本看不到其他的东西,始终都只有那一片漆黑。
不仅仅只是他的脖子,他的双臂,双腿,手脚,包括身上的每一个器官,每一寸血肉,都动弹不得。
或者,动弹不得这个词语已经不适合在这个时候用来形容他自己了,因为他不仅仅只是动弹不得,他甚至已经感受不到自己这具身体的存在了。
这和人被麻痹之后的状态绝对不一样,因为被麻痹之后,并不会毫无知觉,人依旧可以感受到身体的麻木,这种麻木的加深或者减缓,人都能够有清晰而且直观的感受。
但是扶桑现在却没有一星半点的感受,就好像这具身体从某一刻开始,就真的与他无关了。
这让他觉得有些恐怖,让他一向平静的心里,逐渐开始有些慌乱了。
因为他的心里,陡然间有了一些不好的念头想法,比如说,那些人形怪物。
那些人形怪物不管是谁研究制造出来的,不管是傀儡也好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产物也罢,它们既然存在着,那就必然需要材料。
可是用来制作它们的材料是什么呢?不管从哪一点来看,用来制作它们的材料,都像是人类,活生生的人类,然后弄成一个不死不活的样子,一个鬼样子,一个怪物的样子。
扶桑的心里开始烦躁了——尽管他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心的存在了,但是至少他还能够思考,他的思维还是十分清晰的,可是他却想不到任何用来自救是办法!因为他甚至都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不了解自己的情况,又该怎么去自救呢?
他尝试着吟唱了两段咒语,可是连身体都感受不到了,哪里还能感受到法力呢?这两段咒语也就像是两个笑话一样,石沉大海,没有一点点的反应,连一点点都没有。
而扶桑自己,就沉浸在了更深邃的绝望里面,不得解脱,无法自拔,继续饱受折磨,饱受痛苦,想象着自己今后可能会变成那种人形怪物,这简直是一件让人生不如死的事情。
扶桑大概地想起了他来到皇一山之后所经历的所有的事情了,一开始,他们仅仅只是以为对方想打破皇一山的封印,放出这些异种和魔种来冲击皇都。
后来,他们又发现原来撒奇是想布置血祭法阵来让魔主能够成功离开魔窟,从此毁灭人类的存在。
但是后来,撒奇死了,这个血祭法阵虽然一时半刻还没有消失,但是因为核心的人物已经死了,也没有人继续主持了,早晚都会消散了,好像已经彻底没有事情了,好像已经解决了所有的事情!
但是更多的事情却又在一瞬间涌了出来了,比如说,后来的这个人形怪物的事件,以及他现在所沦落到的境地。
说起来也挺可笑的,他能够感受记得敌人的名字,却已经完全忘记了和自己一起来的人都有谁,都叫什么名字。
但是他能够十分确信的知道,他绝地不是一个人来的。
别人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这已经不是扶桑能够考虑关注的事情了,或许别人的状况和他一样,或许别人比他幸运,或许别人比他还要凄惨,他都已经没有办法去顾及了。
只是在这个时候,扶桑的心里面突然善过了一个念头,去感受了一次体内的魔气。他忽然间发现,法力虽然已经一点否感受不到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但是他却还能够感受到魔气的存在!
这绝对的一件令人振奋的事情。或许是他的潜意识里面始终都认为自己是一个魔法师,所以对于魔气的事情下意识的就忽略了。
但是这个时候,他感受到了周围空间里面所流露出来的阴冷气息,是那一股和他的魔气、撒奇的魔气远远不一样的魔气。
甚至,这一股魔气更加纯粹厉害。
“更加厉害的魔气!”
扶桑就好像是一个已经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了一根最后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