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后，莺歌短暂地恋爱了。那本该是一场旷日持久的网恋，在某个歌手贴吧认识的北京男孩，马甲是「为什么抖一下」，同龄人，每一句话都是挑逗，妙然认为这样的性格绝对惹人烦，陈歌却觉得是讨人喜欢。她跟他说起流行音乐，没有人比现在的莺歌更懂这些，更懂流行的所有新事，世界发生什么，她就迅速接受什么。因为她现在是「莺歌」了，在任何场合，她几乎都用这个名字。在任何场合，她都是莺歌，她也都是妙妙，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莺歌就变得很快乐。
妙妙，他想和我见面。
老林不会同意的，不能和客人以外的人接触。
我知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见了。
妙妙叹口气，莺歌啊总是这样一个容易放弃的人。
可以见，明晚老林不是要载我们去逛街，你约他明天。
被发现怎么办？
不会的，我来盯着老林。
莺歌开心的时候会笑出脸上的酒窝，妙妙说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开心，平时还不够累吗，好不容易休息，还想着男人。
不，妙妙，我想的可不是男人。莺歌尤其真心地说道。
“五点再来接你们。”
老林什么都没看见？
没有。
老林从一楼大门走出去，妙妙就看着他的背影守在楼下，莺歌一个人坐扶梯上去，穿越一种奢侈品牌，到了五楼的咖啡书店，饮料58一杯，莺歌很喜欢舔上面的奶油。她坐在那等，把吸管咬得变形。她原本害怕认不出来，因为两个人没有交换过照片，可那个穿校服的高中生一跑上来她就认出来了，就是「为什么抖一下」，可能是逃课来的。汗津津的校服，日天日地的模样，两个世界的人，莺歌的爱情迅速就在脑子里结束了。她开始担心，要怎么打招呼，怎么早点结束？莺歌瞬间警惕起来，绝对不打算再交出任何袒露情绪的表情。为了这件事冒险真是不值，如果被老林发现，只能好好道歉了。
可「为什么抖一下」没认出她，进一步说，他根本不把这个妆容艳丽、衣饰精致的棕发女孩划成自己世界的一员，她不在自己的贴吧网恋范围内。在路过的时候，他甚至看了莺歌一眼，目光还不敢停留太久，怯怯地收了回去。
啊，不，我想要的不是这个。莺歌甚至有点恼怒，起身下楼时和快步上来的妙妙遇个正着。妙妙穿着牛仔短裤在扶梯上大步上走，活力十足，不仔细看，膝盖的伤就不明显。
“不怎么样？”妙妙在上行的扶梯上，对着下行过来的莺歌说道。
“嗯，我没被他发现吧？”
“没有，但我发现了他的一件事。”
妙妙仰起头笑了，扶梯交错过去，莺歌莫名其妙。
后来妙妙才低声讲道：
“三点，三点一直到五点，三点到五点的老林有事瞒着我们。”
莺歌没听明白。
“什么？”
“我发现了，每次早上或晚上出门，老林就会想一直陪着我们，十二点也一样，一点也是，两点也是。”
妙妙说得很自信，莺歌的神情却不安起来，有什么奇怪的话语闯进了她的安全范围，她原本想逛会街的，现在却很难调整出那种心情了。
“但只要一到三点，只要他是在三点左右带我们出门，他送完我们就会走。而且他都会讲，五点再来接我们。”妙妙小声说道，“三点到五点，我们也从来没有工作吧？”
妙妙这张脸都让莺歌感到陌生。
“刚才我帮你看的时候，顺便跟了他一段距离，他进了旁边那个商场。”
“你不要讲了。”
“为什么，你不想知道他背着我们在做些什么吗？”
莺歌愤怒地摇摇头。
“不，我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