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绵延的细雨不断滴打,风呼呼吹过窗台有着丝丝冷意。记得不久前卓清然曾问卓寒最喜欢的花是什么?当时他只犹豫了片刻之后回答:“玫瑰!”
那一刻她并不意外,因为子旋曾说过,她并不了解卓寒。
是的,她一点都不了解卓寒,小时因为她对玫瑰花敏感,卓寒就对她喜欢的玫瑰拒之千里,因为她喜欢听他弹钢琴,卓寒就将钢琴考到7级,因为一句说喜欢穿紫衬衫的男人,所以他的衣柜里除了紫色还是紫色…从小到大卓寒都一直在迎合着她,而在她看来,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是花店吗?我想订玫瑰花…”这是她唯一一次为他做的事,她想也是最后一次了。
张凌的话一而再的惊醒她,他说:“真正的伤害不是外在而是心,如果你们真的心有灵犀的话,他会为你的举动感到幸福的。也许这样对你对他都是一件好事。”
而且张凌说的对,小金牙并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角色。卓寒的命现在她的手上,她只能舍小取大。
偌大的一个广场上,被象征春天的烟雨笼罩成一块巨大的屏障,而那令人压抑的天气却怎么也阻挡不了台下一群人的激情火热。一个简易搭建的舞台上,被一块巨大的广告雨皮将细雨隔绝,一个几米长的条幅上打着“网络火爆作家--JOlo现场签售会”挂在长空随着春风萧瑟摆动。卓寒身着红色衬衫和一件白色的西装外套,将本就俊美的他更是衬的光彩夺目。他一直在微笑,右手不断写着划着签名,那高扬的嘴角,笑意却达不到那双包含失忆的瞳仁。
卓清然打着伞在人群里面远远观望,卓寒的周身已氲氤一片,肩胛在烟雨中更是涂沫不清,一股如落叶般凋零的萧瑟从他周身散出,是那么的忧郁悲凉。她只能这么的望着他,远远的、深深地、矛盾的望着,却怎么也看不够,眼角不知是被雨水溅了还是怎么的潮湿一片。
卓寒是一个成功者,在短短几年他从第一本《尘埃》开始,就在网络中不径而走,这是他所没告诉卓清然的,而这一切他又接间地告诉了卓清然,他喜欢文字,却曾经一再的和她达成一致说:“我也最讨厌语文。”
寒,你让我该怎么办?
哥,你让我到底该怎么做。
手机播放着熟悉的旋律,那是卓清然第一次在“伤”吧内用纯粹的嗓音所唱的。那次她将此歌定名为《背叛》,她拿起电话,只是默默地听着:
开着玫瑰的世界躲进艳丽的血液无名指上的爱恋我放弃了一切…
如果光明是你的纪念/带着温柔的语言/此时此刻我却不敢再相见/如果堕入烈炎/失去纯真的笑脸/我渴望着你的出现/啊~啊~斩断了翅膀相见/Mylovesaygoodbay/开着玫瑰的世界/躲进艳丽的血液/无名指上的爱恋/我放弃了一切/穿着红色的舞鞋/一起背叛世界/堕入了烈炎…
接通后,卓清然沉默的拿着手机不语,一直到场上出现了另一种状况后无声的挂掉。
场内一群着装整洁的人,高调的捧着一束束鲜红如浓稠血液的玫瑰向场中走去,在未得到任何反应下,放下花匆匆离开。这一怪异的现象让许多人都惊愕不已,然而卓寒只是沉默地望着前方,一直握笔的右手无声放下,静静地抚上了自己的双眼,一颗心剧烈地跳动着。
卓清然接过身后的递过来的一大束玫瑰,花瓣晶莹在雨雾中很是娇艳,原本拥挤的场地,也随着卓清然的移动而让出了一条路,台上被抬上了一架月牙色钢琴,蒙蒙细雨侵入身上紫色雪纺,贴在皮肤上冷入骨髓,她看见台上的那双热切的目光,紧紧的贴在她的身上,那又是怎样的心情?
忐忑?无奈?激动?或者说喜悦她实在无法说明。
她来到舞台站定后,目光深深与相凝,与他对视:“恭喜你!”这是她所能说的。
卓寒起身阻止了工作人员意图将她敢走,那修长的身体似乎又回到了以往,那精致到根本无法形容的脸孔微笑着向她长开手臂,眼睛里漾溢着温暖而灿烂的笑容。他说:“我等你好久了。”
卓清然的手立即抖了抖,原本一箩筐的话,却被他的这一句[我等你好久了]所给淹没。
你知道了吗?
她在内心问他。
卓寒轻点头,不再言语,卓清然一脸的自卑,表面面带微笑却故作无意的避开了卓寒张开的手臂,转向那处在阴雨下的钢琴。
她早已不配再得到卓寒的怀抱。昨夜她狠狠地想了一夜,才突然发现一个即滑稽又现实的事情,如果卓寒因为她而死了,我会伤心会难过,会一辈子让自己纠缠在痛苦与折磨的顶端,而不会原谅那个杀他的人。而如果那个人是小金牙的话,那么她会死,和他死在一起。
卓清然的人生里,自她有记忆开始就一直有卓寒的存在,他疼她,宠她,一直将她揽在他的羽翼下成长。在她的脑海里哥哥就是她的天。因此当卓寒说喜欢她的时候,她以为这就是所谓爱情,她坦然接受。辗转轮回间,她遇见了小金牙,小金牙给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她以为她只是在扮演一个叫[未婚妻]的角色,却不知她将这个角色注入了灵魂里。
她会心痛、会喜悦、会缺乏安全,也会被莫明的压抑拉扯着神经,更无法原谅他所有的背叛与谎言。她恨小金牙,恨他的心肠蛇蝎,恨他的冷血无情,恨他的处心积虑…但是这些恨却改变不了一个现实,恨及深,爱及骨。
她在钢琴周围转了一圈,原本想弹首曲子送给他的想法,顿时止住,转身她望向卓寒,:“你爱过我吗?”
卓寒顿了片刻见卓寒点头又立即摇头。卓清然笑了,眼前的这人依旧是那个宠她爱她的哥哥,他一点没变。可是这次她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于是她问:“哥,你以前身上的薄荷香是怎么来的?”
““是你上幼稚班的时候,你说你们老师的身上有一种很淡的味道,你很喜欢。后来那老师走了,你哭了好久。所以我就在我就买了薄荷的香料放在了我的衣柜里”卓寒悠悠的回答。
她心里一阵痉孪,继续问“曾经后院有一大株玫瑰花,在一场大雨里竟然连根拔起,残花纷纭,是怎么回事?”
“是我铲除的。”
话她再也问不出了,或者说她问的一切都幼稚的没有意义,只是她想让心里的愧疚少一点,想知道还有什么是卓寒自私的为了自己的。可是,她问不出了,嘴唇被牙齿紧咬着克制不住的颤抖着。步子也变得蹒跚不堪,在与他只有半步的距离时卓清然停了下来,将紧攥着的玫瑰花递给他,声音颤栗而微弱:“送给你!”
卓寒没有接,他向四周望了一圈。他忽然问:“如果我再也看不见了,你会在我身边做我的眼睛对吗?”
卓清然一愣,眼神不由得停顿了数秒,就这几秒,卓寒脸上露出凄然的笑脸,他说:“我知道了。”如果当时她知道下一秒会发生那样的事,那么她宁愿自己死在“金牢”里,如果她知道下一秒会发生那样的事,她会毫不犹豫的回答“好”只是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