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清然面无表情的出现在小金牙面前，双眼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毫无波澜。她静静地站在门口，又静静的与他对视，想看看小金牙那微讶的眼神下有没有另一种隐形之意。
没有……什么都没有，除了那仍旧弯起的双眼，眼尾上腾起的皱纹让他显出了苍老之气，那深陷在眼眶里的瞳仁，依就深沉的可以。
她牵强的将嘴角一勾：“怎么……我回来你很意外？还是说我回来让你不痛快？”
小金牙愣了一愣，随着她的笑脸随之也将嘴角扬起：“不是……我只是很意外你怎么不直接进来却在门外按门铃？”
“我钥匙忘记带了。”她淡淡的说了一句，看着挡住门口一动不动的小金牙：“我可以进去么？还是说这个房子我已经没有资格进来。”
小金牙一听立即闪到一边，呵呵的嬉笑起来，伸手一把将卓清然搂到自已的怀里，半抱半推的往房间里走：“你是这个房子的女主人，你没有资格还有谁更有资格？”
厚着脸回来，就代表她已经对他所有的感情就此泯灭，如果她心里真的还对他有半点期许，那么她就无任何的脸面站在这里，敢回来只因为心里没有了他的存在，敢站在这里只因为她把她当作彻底的仇人。
顺着小金牙刚刚进门，卓清然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先是看了一眼小金牙，然后接通看到竟然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有些困惑的接通。
小金牙见状就要离开却被卓清然一把拉住，她说：“我们之间没什么可回避的，我也没什么你听不得的。”说着，她接通了电话并按了免提。
这种方法不管在小金牙的心里是如何，但对于卓清然来说，这种欲盖弥彰的事情，尽管没有任何的意义，但多少应该能消掉一些小金牙的疑心。
电话刚接通，手机里立即就响起了罗小艺叽叽喳喳的声音：“卓姐，是我……罗小艺，你在干什么呢？我一到家，就被我爸爸狠狠的教训了一顿，说我又没安照时间回来……还说再有下次就不要我回来了。唉，他这样的话，我都已经听得起茧子，可我每次过来她都得说……”
卓清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将手机的免提给关了，冲着小金牙伸手指了一下阳台，就走了过去，边走边打断罗小艺的喋喋不休：“打我电话有什么事么？”
她嘿嘿地笑了几声：“我一回到家，就跟我爸说，我今天结认了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姐姐，手都没动一下，就把一伙混混给吓得屁滚尿流的跑了。我爸还不信，我现在躺在床上，一想到你在酒吧里的表现，我就激动的翻来覆去睡不着。所以只好打电话给你。”说到这，她有些不好意思：“卓姐……你没睡吧？”
卓清然喜欢安静，不喜欢话多的人。在她的圈子里，爱说话，话又很多的人，掰掰两根手指头就数得清，但像罗小艺这样话不停口的还真是头一个。她不旦没有厌烦反而对于这个热闹的女孩，还有些喜爱。也或许就是因为自已的生活一如死水，所以在碰到这样的人时，才会觉得自已的生活还起涟漪。
两个人聊了大约二十分钟，卓清然才挂了电话，整个时间里，她都只是“嗯”、“好”、“可以”之类的话。其余的全听那个罗小艺，一人唱着双簧。
小金牙将剩下的饭菜重新端在餐桌上，不由得有些奇怪：“刚认识的朋友？”
“嗯，刚刚认识的一个女孩，对我很崇拜。”
小金牙一听，眉毛一挑，打趣的起来：“崇拜？看来你今天又做了什么丰功伟绩了。”
卓清然想起罗小艺那双泛光的蓝眼球，不由得笑道：“也没什么，在李文强的那个三点一线的酒吧里，帮那个女孩教训了一伙混混。”
“你没受伤吧？”
“你也不想想……我是谁都能伤得了的，对付那几个只知道吓唬人不敢动真格的家伙，我还是绰绰有余。就像刚刚那个女孩子说的，我手都没有动一下，就把一伙混混给吓得屁滚尿流的跑了。”
小金牙注视起卓清然泛着盈光的双眼，不由得感慨一声：“能让你发自肺腑的笑出来，看来那个女孩子还真不是一般人。”
她收了一下自已的笑容，声音又恢复到不变的音调上：“那个女孩明天说要到我家来玩玩，我答应了。你明天应该没什么要事在家里谈吧？”
眉毛一挑，小金牙高兴的一拍餐桌说：“你放心吧，难得你有朋友到家里玩。我可真得买点好酒好菜。”
第二天，下午3、4点钟，卓清然就接到罗小艺的电话，确切的说已经是不下六次的电话。此时卓清然正看着一脸银白色的轿车堵在市中心的一条拥挤的车道上，也正被这没有尽头的堵车给堵的心烦。
“卓姐，你现在在哪？”
“我在东南街上……正要去接你，可现在堵的厉害，要等一会儿……”
“呵呵……没关系没关系……我现在就在东南街上和我老爸在一起，你在哪？我直接找你。”
“好吧，我开着一辆银白色的劳斯莱斯，车牌号是9198……”
她话刚说定，就听罗小艺在电话里兴奋的叫了一声：“看到了看到了……我看到你了。”话毕，卓清然的手机就听到了一串的忙音。
没过多时，右手边的人行道上，就出现了两个一胖一瘦的身影，瘦的当然是罗小艺，她穿着一玫红色的背心，比之昨天要稍微保守一眯，一条带有破洞的牛仔短裤，将她的白晳的大腿衬得分外漂亮诱人。她右手挎着的男的，大约五十左右，头发稀少，带着一个很斯文的眼睛，白色的中袖衫，腰部处挺挺的，走路一晃一晃的。
卓清然瞳仁猛得收缩了一下，面色刹时间吓得惨白，但当人渐渐靠近之后，她才大呼了一口气，暗骂自已多心。因为在刚刚的那一瞬，她仿佛看见曾经惨死在自已手中的父亲，突然复活了一般，冲着她阴森的招手。
坐在了车上，卓清然呵呵地问了一句：“你和你爸的感情很好啊。”
她猛点了一下头：“嗯，我是个单亲家庭，在我9岁那年，我妈和其他男人跑了，就留下了我爸和我，这么多年就我们父女俩相依为命。”
“那你爸难道一直没有再娶？”
“我爸也曾经有过相宜的，可那时我不懂事，生生的把那个女人给赶跑了，我爸那时候虽然很生气却没有打我一下。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找过。我知道，他是怕我被后妈欺负。”罗小艺说这些的时候，虽然言语干净利落，但那隐在宝石蓝里的伤，却没有她表面装作的那般坚强。
听着罗小艺说起她父亲的故事，卓清然不免有些感伤，如果她能碰到这样的爸爸，也许一切会不一样。只是自已的父亲却与罗小艺的爸爸恰恰相反，一个除了播下种子，就不怎么管种子死活的爸爸，一个是宁可舍弃自已幸福也要女儿幸福的爸爸。这两个人……根本就不能比较。
她叹了一口气说：“你遇到了一个好父亲！”
罗小艺很干脆的点头：“嗯！虽然我爸经常骂我，但他从来没有打过我一下。我很爱他！我在懂事的时候，看到我爸三更半夜醉醺醺的应酬回来，痛苦干呕的样子。我就已经发誓以后绝对不让我爸吃苦。”
“那你现在做什么？”
罗小艺脸上有些尴尬，吐了吐舌头说：“前几天刚被老板抄鱿鱼在家，所以现在是游民。”
卓清然惊讶的看了她一眼：“那你是干什么的？”
罗小艺将胳膊很有力气的一亮说：“我的跆拳道练到了黑带，武术也是在少林学校学的。所以我的工作是在武术馆里做教练。”
“看不出来，你还满厉害的。”
“那是，我爸爸……他就是一名高手。所以他从小就教我练武，还说女孩子懂点功夫可以防身。”
人的本性就是有八卦组成的，一旦你的八卦好奇心被勾了上来，不管你是大罗神仙还是如来佛祖，都会忍不住一探究竟。车子仍旧以龟的速度缓慢爬行，卓清然对罗小艺的故事越加的好奇起来，“少林学校也收女的？”
罗小艺点点头：“现在只要你有门路，谁管你男女啊。不过……我爸现在可对我这身强悍的功夫给犯愁了。”
“哦？怎么了？”
“我以前也交过一个男朋友，可结果只谈了半年就无疾而终了。”
“怎么回事？”
罗小艺颓废的将身体往后一仰说：“因为只要我一生气，就会控制不住的要打人。那半年里因为和他吵架生气什么的，害得他进了四次医院，最严重的一次是被我打断了三根肋骨。后来他怕了，就跟我提出了分手。其实我也不想的，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已的脾气。”她长叹了一口气：“现在我慢慢的大了，我爸也开始要给我张罗婚事了，亲戚朋友给我相亲的次数已经不下十次了，其中有大半的人在听到我是练武功的，而且武功底子很厉害，连联系都没联系就把我给elimination。还有一小部分，也接触了，可是接触没多久，就一个个的没有下文。他们说的很含蓄说什么“和你相处了之后，我才发现我配不上你。像你这样又漂亮性格又独特的女孩子，会找到比我更好的男人……”之类的，来搪塞我。我知道他们是被我给吓到了。”
卓清然越听越逗，虽然知道现在这样笑实在很不像话，可是她实在忍不住了，于是说道：“那……那是他们没眼光……呵……是他们真没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