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了,学生们像是被关进笼中的鸟、瞬间展开翅膀投奔自由,叽叽喳喳地飞出校门,奔向自己向往的地方。
陈灏楠趁大家不注意在我手中塞进一只用英语条格纸折成的千纸鹤,就匆匆离开了,我拿起千纸鹤打开翅膀,还是那隽秀的字体,“暑假好长,我很想很想你。”
回家的路上,我边走边想着那几个字,脸上的笑意始终也没有褪去,越想越开心,不经意加快脚步,还开心地小声哼唱起《甜蜜蜜》。
从那天开始,我经常收到千纸鹤,我也开始折千纸鹤,向他传达我的心意。
“昨天夜里我梦到你,还和你……。”
“不要乱讲啦!”
“男生们说,你是咱们学校最漂亮的。”
“再乱讲话,不理你!”
“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对吗?”
“再乱说,我生气了。”
“你生气时也很好看,我喜欢,吻你。”
每当陈灏楠说到这里,我无语了,两人偷偷地在心里笑,他更是得意地偷偷抓住我的手十指相扣,每一次,都好像有电流传遍我的身体,那感觉很奇妙。
冬天白昼较短,才刚刚放学,天就黑下来。我没有像以往走在回家的路上,而是漫无目的地向江边晃悠着。
昨天吃过晚饭,爸爸很郑重的向大家宣布:“陈叔来电话,说老爷子的意思,让我们全家周末回老宅,家庭聚会。”
“不去!除非老爷子宣布继承人是须茗或须曼!”妈妈的声音从洗手间传出来,声音刺耳,还很霸道,没给爸爸一点余地。
“你这是干什么?只是家庭聚会,你干嘛提这些?”爸爸也吼了起来。
“一天不宣布,我们母女三人就一天不见你们家那群人,谁不知你弟弟的心思,你那三个妹妹也各怀鬼胎!”妈妈冲出洗手间,双手叉腰对着爸爸喊,爸爸也从沙发上站起来,瞪着眼睛,愤怒地和妈妈对峙。
“爸妈不要吵了,喝水吧。”这种斗鸡的场面经常上演,我都看腻了,端着托盘从厨房走出来,把刚泡好滚烫的碧螺春茶上摆在他们面前。
“茗茗、曼曼都跟我去!”爸爸对着妈妈叫嚣着。
“这里没有须家的继承人,我们没义务去见他们!”这句话妈妈也说了多少遍,听得耳膜都起了厚茧。
“小市民,不可理喻!”爸爸气哼哼地嚷嚷着。
“你富家少爷,狗屁!”妈妈开始了出言不逊,这也是经常有的。
“茗茗,你必须去!”爸爸犟不过妈妈,就开始对我下手,一贯的伎俩,我必须快点逃,不然小命不保。
“随便吧!”我自认为我的蚊子嗡嗡声这时候可以打打马虎眼。
“这个孩子,就是不懂事!”倒霉,他听见了!快跑,不然就是小棍炖肉!距离我房门还有两步,我赶紧伸手去推门。
只听身后“嗖”的一声,感觉有东西朝着我飞过来,立时零星的茶叶和热水溅到了我的脸上,顾不得脸上热水烫,赶紧双手抱头蜷着身子,猫下腰,稍稍定神,睁开眼,就在我的面前,玻璃杯打在墙壁上,“哗啦啦”摔得粉粉碎,我扎在头上的一对塑料小球球,也被玻璃杯彻底击碎,碎末落在我的肩上,地上也有。
太可怕了,我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如果我动作不敏捷,没能躲过那杯子,估计砸下来的后果不堪设想(破了相),现在想想心还在颤抖,脖子后面直发冷。
他们是不是我的父母啊?为什么因为一点小事就拿我出气?
是妈妈不愿进须家,可为什么当初要嫁给爸爸呢?
是须家人不喜欢妈妈,可为什么奶奶总是一副期盼的目光看着我呢?
还有身为须家老大的爸爸,为什么不在爷爷的公司上班,一定要去别的企业工作呢?难道他是爷爷奶奶捡来的?
每年春节,须家人见面,妈妈和姑姑指桑骂槐,嘴上说,大家好不容易见个面,可心里谁都不想见到谁。
不知道爸爸是怎么想的,总是为了这种事先是脸红脖子粗的吵一架,吵不过妈妈,再低三下四地求她,真的搞不懂。
可大人的事干嘛要征求我意见,你们说去,我就去,你们说不去,我也不想凑热闹。
他们每次吵架最后都把气撒在我身上,难道我是出气筒吗?也许真的是他们捡来的?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来到了上次和陈灏楠见面的江边。
我趴在栏杆上,两眼呆呆的看着江面:我该怎么办?真不想就这样回到那个讨厌的家,很想远方的姨妈和姨父,外婆,你在天上看得见我吗?我很想你啊!
“你怎么了?一天闷闷不乐的。”一道暗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像是对我说的。
慢慢抬起头,借着昏暗的路灯我惊讶的发现陈灏楠就站在我的身边,我有些迷惘,心思忽然乱了起来。
“我一直跟着你,看你失神落魄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
他深邃的目光盯在我的脸上,注意着我的细微变化,好像要看透我的心事,四目相对,久久地相互凝视着。
“心里闷得慌,只想在这里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过了一会儿,我叹了口气,淡淡的忧伤挂在脸上,眼框湿润了,由于天气冷,感觉一双手冻得有点僵了。
“天这么黑,你一个人在这里很危险。下次不开心,你就叫上我,我们就到这里来,我陪你聊天,好不好?”
“嗯!”我使劲点头,声音有些哽咽,忍住眼泪不要流出来,他伸出大手那我的冰凉小手握在手中,来回揉搓着,温暖着,我抬起头傻傻地看着他。
陈灏楠见状把我的手放进他的大衣口袋,腾出自己的手抱住我,轻轻晃着身体,手在我的背上轻轻拍着,好像我就是一只搪瓷娃娃,稍稍使劲就会拍碎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我喘了口大气,心里好受多了,就喃喃地说:“我没事了,舒服多了。”
“好些了吗?那我们走吧,这里真的很冷,时间长了会生病的。”
“茗茗,你记住,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我会保护你。”
温暖的大手牵起我的小手,我的心里很暖和,两个人默默地走着,共同感受着我们慌乱的心跳,还有我对他的感激。
被他关心的感觉真好,我的手暖了,身暖了,心更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