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下不来了呀。”沐言之反对,声音都放大了。
“不下来就不下来,难不成寻找圣人书的职责,我做不到吗?”谢云皱起了眉,“虽然我身上的铁丸被灌注得多了点,但也不至于没用到那个程度。”
“我不是怀疑谢兄,我不是……”沐言之急忙解释,“就是……就是,我还想下界,我也想寻找圣人书……”
沐言之的性格一向是极温和的,温和到没有主见的程度。而且因为是新任月老,并不知道要怎么做,上任没多久还被胡瓜瓜坑了一回,所以很不自信。
这样的人,基本上你说什么,他都会同意的。
但这次他的反应有点激烈,还很坚决……
谢云望着沐言之,只是好奇他为什么如此。可是他的目光才定了一会儿,就见沐言之如玉的脸上浮上一层粉红,然后越来越红,窘迫极了的样子。
谢云忽然就福至心灵,“你想再下界,是因为舍不得谁吗?冷泠月?”
想想,沐言之和冷泠月之间接触的时间最久了。
而且七夕节只是个普通的节日而已,沐言之居然用了珍贵的通讯机会,就为了镇上的人能好好过七夕,人们能向明月许愿。虽说是为了百姓的一片真心,可难免没有讨好某人的意思。
当时,谁在沐言之身边,答案还用猜吗?
“呀,月老动心了。”他忽然笑了一下。
就是很恶劣、很卑鄙的一种想法:原来不是我一个人受苦哇。现在大家都倒霉,自己的痛苦的感觉就减半了似的。
而沐言之涨红了脸,却居然没反驳,只是说,“我不知道,我还搞不清楚状况。所以,我必须得回来。不如,谢兄上天一趟?”
你咋不上天呢?
谢云忽然想起胡瓜瓜说过的一句话,当时听着好笑,现在却觉得上天一趟还真是纠结。
“此地大事需我主持。”他板着脸,看起来义正言辞,“她们一个妖,一个女修,你觉得搞得定吗?圣人书不现世便罢,能偷偷进行也罢。万一露了真身,三界里想抢的人多了去了。谁不知道,得到圣人书就能做天下之主,三界之主。这诱惑,你觉得那些妖魔鬼怪,魑魅魍魉能抵抗得了?”
沐言之性格随和,又觉得谢云确实比他武力要高,真到了争斗的地步,也比他有用,所以倒是接受了谢云的说法。
可是,他仍然想回人界。不是贪恋人间,是有事情,有人……
“这样吧。”谢云看他的样子,有点不想为难他了,“你这就上界去禀报天帝一声,看天帝有什么示下。并且告知天帝,当时圣人是委托了你我的。这样,虽然连续下界不合规矩,却也不是不能破例的。到时候,你再回来不就得了。”
沐言之眼睛为之一亮。
对啊,圣人委托了他,他也答应了的。以天帝对圣人之尊重,圣人的话肯定 是有分量的。虽说有天规是不能连续下界的,但他又不是办私事,又不是玩,是办正经的事。
之前是请假,第二回可以是天帝委派公干,这样就不冲突了呀。
一念及此,登时高兴起来,“还是谢兄有见识,就这么定了。”
“那你快去快回。”谢云嘱咐,“你现在是百里渡的弟子,顶多只能拖后几天回山。但天上一天,人间一年。长时间不归,只怕古水白会怀疑。”
只怀疑沐言之就算了,万一由此泄露了圣人书的事,可不就麻烦了吗?
沐言之闻言立即就懂了,二话不说就往外跑。
要回天界,也得找个地方篱法,让人看到就不好了。
而打发走了沐言之,谢云也回去腾龙山。日夜之间再怎么百转千回,却是另一回事了。
……
“这不是费师叔吗?”这天,胡瓜瓜和冷泠月又去感应圣人书的时候,看到费才和吕青坐在某个山丘上。
冷泠月本来不愿意理会,但见到胡瓜瓜的眼色,也就跟上来。
过了这么多天,费才师徒两个还在平整山地。
因为渡仙门本来人手又少,现在事情又特别多,根本派不出人给他,就只有他们在做苦工。
费才一向被李渔纵容,在门内作威作福惯了的,哪受过这些苦。
可李渔和从前不一样了,不管他怎么告状和哭诉也不心软,只对他说,“就算不是修行者,种什么因,也得承受什么果。当初那些人在我渡仙山开挖,是得了你的准许的。你本就没有这个权利,却为了收取私利答应下来。现在,本来就应该由你恢复原样呀。”
“我也是为了咱们渡仙门呀。”费才还要狡辩,“咱们要人没人,要银子没银子,好不容易有机会,当然要抓住。我是为了门派着想,为了掌门师兄,结果却被你徒弟陷害,你不分青红皂白的,我要焚香告诉已故的师父!”
“你自管去。”李渔没犹豫,“烧香回来,继续整地。”
“要么掌门师兄,也不必这么绝然。”孙静之在旁边说。
正当费才以为二师兄为他求情,心中大喜时,孙静之却说,“要么让三师弟去外游历吧,在门里的话,弟子们看到他不受惩罚,只怕不能服众。要么,就把他收的东西都理一理,拿一部分出来请人来清理山地算了。”
这招太狠了,当时费才就萎了。
他收了银子,外头那些人曾经挖到过什么还好,但大部分是才开挖,并无所得,就让胡瓜瓜给揍了。人家吃了亏,念在渡仙门的面子上,念在今后可以什么开发、共享什么的,不与他计较了。但他若敢离了渡仙门,在江湖上露面,那还不弄死他?
他很明白,渡仙门就是他的保护伞,所以死也不能走。
如果要理理他收的东西……说得好听,什么拿出一部分银子来请人,分明就是要把他刮干净了。
他不管,反正银子进了他口袋,就像缝在了肉里,谁也别想拿走一分一厘。
既然不能离开渡仙门,师兄又不再护着他,就只能认命来做苦工。琢磨着将来总有一天,他会恢复地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