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辈敢尔。”黄保喝道,挥开大袖,也飞向半空。
同时,五指连弹,琴弦被拨动得极速轻颤,一波波水浪的声音也变成了实质那样,真正的水涛凭空出现,以柔克刚,无论多少利箭射过来,都毫不意外地没入水流中,消失不见。
古水白脸色一变,更急的催动着玉箫发出音波般的武器。那边黄保也神情凝重,一心催动琴之水波对抗。
半空之中,仿佛出现了一道天河,下面的人要仰面观战,不由得叹为观止。
这时候,别说陈达那样的大行家,就连胡瓜瓜这种小虾米都看得出,这场巅峰斗法到了关键的时候,也到了最后的时刻。两人能力相当,甚至古水白还胜一筹,但黄保有连谢云都赞叹的战意,加之作贼者总是心虚的,所以战个平手,这时候都已经强弩之末。
“师父,这时候您不出手?”吉祥跃跃欲试。
不是他要占便宜,他们妖精没那么多讲究,这时候出手,就能令自己不支持的一方立即落败。
“不行。”陈达摇头,面色严肃,“不是为师多么高贵大方,不肯捡人家现成的果子,是这时候他们好比绷紧的弦,伤了古水白个混账王八蛋没关系,也会连累老黄的。”
他气得已经顾不得形象,满嘴粗口,倒更显得亲近可爱了些。
“我师父会赢吧?我师父会吧?”胡瓜瓜急得直跳,隔着好几个人问陈达。
陈达还没回答,就见黄保“呔”的一声,再一口血喷出,却是喷在琴弦之上。
好像他对这场斗法不再耐烦,要以强力结束了。
登时,琴中之水大盛,惊涛骇浪般翻涌,披头盖脸向古水白而去。
古水白勉力抵抗,脸上已经露出的惊慌之色。他急速再催动玉箫,不再激射箭只,改为喷出火焰。
水火交攻,相克的死敌,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水火一线交接,泾渭分明。
就见水势虽然并不比火势大,却有一股坚决不退之意,哪怕前面已经被火焰炙烤得冒出白烟,令天地都似被雾气包围,可却一直向前。
一点一点,一滴一滴。
火线凶狠,却非正道,因而再怎么强力也渐渐被逼退。
胶着了不知多长时间,就见水势昂扬,从水波中忽然伸出一只水滴凝成的巨手,忽然拍取火焰之上。
古水白长声惨叫,随着火线迅速退却,他连吐了几口血。但他却同时又取出破损的江山扇,连同同样折断了的玉箫,在掌中揉得粉粉碎,化作灰色烟尘,他整个人也钻进烟尘之中。
“不好,他要跑。”陈达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可黄保哪里会不提防这些,那水形巨手在空中再度凝结,探入烟雾之中,把古水白又给拎了回来,丢下半空。
古水白重重落地,疼得遍地翻滚。
黄保随之悠然落地,虽然唇边和脸前尽是自己的血迹,神情却傲然冷漠,带着胜者的镇定和怜悯,手中古琴收回,又执回长剑,指向地面上的古水白。
“你,还有什么话讲?”他连声音都很平稳,“早早投降,又何必受这番苦楚。你本无义,天也不会帮你的。”
古水白脸白如鬼,再怎么愤恨,输就是输。
胡瓜瓜兴奋得跳起,给黄保鼓掌。
他们只是发现问题,安排计划,前期做准备,但最后的脏活苦活累活和危险活,全是干爹做的哇。
第一大功!第一大功!
陈达也松了口气,微笑摇头。
“老黄不愧是老黄,我可是自愧弗如,甘拜下风。我陈达服你,服了。”
胡瓜瓜兴奋得想冲向黄保,可却感觉身边的冷泠月身子一抖,好像遭了雷击似的,险得坐在地上。
“你怎么了?”她吓了一跳。
旁边一直关注冷泠月的沐言之也吓了一跳,陈达、吉祥和谢云等人也疑惑的望来。
就见冷泠月捂着胸口,面色变幻不定,无尽痛苦之中露出又是惊喜,又是意外,还有几分恐惧的神色来。
“圣人书……圣人书……”
“书怎么了?”胡瓜瓜连忙扶住冷泠月,关心地道,“你别急,书没丢,刚才咱们备下的是假的呀。是你用黑石砚和自己的圣人笔及竹签模仿的灵应啊。你忘了吗?”
“你是不是没保护好她,让她受伤了?”话说到一半,胡瓜瓜突然又凶沐言之,“她伤了脑子……”
“没有,不是他的错。”冷泠月神情极复杂,抬手指了指不远处,“圣人书的灵应太强了,我心神受不住。”
“什么意思?”谢云皱眉。
“意思是,圣人书,醒了。”冷泠月深吸了一口气,才说出完整的话。
书,醒了。
所有人都震惊无比。
包括陈达和吉祥,因为他们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可圣人书三个字,但凡是修行的,有谁不知道呢?
这到底是什么天大的秘密,黄保与古水白生死相争,难道为的就是圣人书?
天哪天哪,事情真是太大了,大到天了!
陈达和吉祥都微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胡瓜瓜也是半天才找回理智,急问,“你是说,你是说圣人书苏醒了?这是好事啊。是好事,对吧?”
“我也不知道。”冷泠月捂着胸口,显然那灵应强到她快无法承受了,“但是它的醒来,可能与我们期待的醒不一样,太活跃了。怕只怕灵识大增却又思绪混乱,我们未必能控制得住。”
啊?!
这异变,是谁也没想到的。
本以为是找个沉睡的婴儿,没想到婴儿直接长成熊孩子。关键他有多熊,你还不知道。更不知道,它到底会认谁当爹。
最最关键的,他还是个力大无穷的……
“哪个方向,我们去迎。”谢云一咬牙,当机立断。
可是已经不用冷泠月回答了,有一道耀眼的金光自群山之中升腾而起。那光芒好像阳光突然降临了大地一下,却又无初升之阳的温和,而是极为刺眼,令所有人都本能的闭上眼睛,转过头去。
黄保也一样。
本来控制住了古水白,可因为正对那光线和方向,他不得不以袍袖遮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