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兔正纠结,忽然感觉胡瓜瓜一把抓住他手臂。
用力之大,好像要把他的手臂折断似的。
“我问你,是帝后的清泉水就可以是吗?”胡瓜瓜说着。
她因为太急太疼,面目有些狰狞,甚至咬牙切齿的。
玉兔有点被吓到,抽手又抽不回来,只得点头,“我不确定,但理论上是可以的呀。总得试一试,好过……”
还没说完,就意识到他们并没有清泉水。以谢云本命金光的这个消散速度来看,到不了天界,他就完了。
可没想到,胡瓜瓜却忽然笑了下。
哭得眼睛都肿了,居然笑了下,挺吓人。
但她说出的话,却让所有人又燃起希望。
“那他不会死,这清泉水,我有。”她说。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
胡瓜瓜看向谢云。
就见金光越涌出越多,散得也越来越快,他的身体和脸庞,甚至都有变成透明的趋势。
于是一咬牙,再也顾不得其他。
“我有!”她把谢云放到旁边沐言之的臂弯里,“我本是一颗种子,是谢云把我种到火银城里。我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却是他为我浇水,施肥,还捉虫,好吧,火银城那种地方寸草不生,根本就没有虫。总归是他一直照顾我,也可以说是养成了我。”
她深吸一口气,“因火银城罡气太重,我一直不能发芽,是他求来帝后的清泉水浇灌,我才能成长,最后化体成形,由凡人凡种,成了天仙。所以,我的体内,我的神府和灵台里,就有帝后的清泉存着。”
众人都是一喜,仿佛看到了曙光。
可冷泠月却皱了眉,“瓜瓜,你神府和灵台的清泉水,那不是你的本命吗?”
这样一说,大家又都愣住。
难不成,要胡瓜瓜一命换一命。牺牲自己,才能挽救谢云?
胡瓜瓜却摇了摇头,“我本命不是水滴,我本命是一颗种子呀。小黄瓜的种子。只是,我不知多少生有幸,是喝帝后的清泉水长大的,所以神府灵台中,存了清泉的水汽。”
只是她没说,她的本命种子正是因为被帝后花园的清泉水包裹,这才生机勃勃,有了活跃的生命力。失去那水滴的保护,她这种在火银城地下埋了这么多年的坏种子,会不会直接干死,直接枯萎,或者直接烧成灰,好像刚才的古水白那样,她自己也不清楚。
但,定心丸,她要给众人先吃下去。
只是眼见冷泠月十足不信,又说道,“不过我也不知道把清泉水给了谢云之后,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如果全说成好事,旁会更担心。不如说点不好的结果,反而更容易让人接受。
“月儿。”她面向冷泠月,因为知道冷泠月是最担心她的,“若是我施法后变得很虚弱,或者变成什么形态,你一定得守着我。你管我,我才放心。”
“只要你不死。”冷泠月咬牙,眼珠子都红了,要很努力才不掉眼泪。
其实应该阻止她的,可却没人说得出口。难道看着谢云从此灰飞烟灭?可又难得让胡瓜瓜去换命吗?
这是个难以做的决定,只能听胡瓜瓜个人的意见。
“我死不了,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记得我干爹骂我的话吗?”胡瓜瓜笑,又看了眼谢云,“没时间耽误了,我只要你们答应我,如果我真能阻止谢云的天神本命消散,你们立即送他回天庭,无论如何求天帝救他。迎回圣人书,他有大功德。然后,月儿你管我。”
“只要你不死。”冷泠月还是那话。
胡瓜瓜就再不耽误,而且也是耽误不起了。因为,谢云的身体愈发透明,好像就要变成一块琉璃,随时会碎掉。
她让沐言之扶着谢云半坐,她则盘膝坐在他对面。
也不管他听不得到,认真而诚恳地说道,“谢云,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找到的我,但确实是你把我种在土中,也确实是你把我养成的。所以,你总是说我属于你。我虽不愿意,可却不能违背这自然规则,天然的契约。可是今天,我把你给我的一切都还给你,从此你我再无瓜葛,我不属于你。我是胡瓜瓜,我是独立的个体,我只属于自己。”
说着,也不管众人围观,也不管还有两个小孩子,忽然俯下身子,轻轻吻在那冰冷的唇上。
而后,她跪坐在那里,与谢云的额心相贴,闭上了眼睛。
灵力、法力,于出身现代的她而言,本就是很神奇的,好像打游戏一样。现在,她却操纵自如,仿佛有另一个胡瓜瓜,现代的胡瓜瓜,走进了自己的灵台神府,穿过重重美丽的花木,看到了那颗碧绿的种子,还有外面包裹的清泉水。
那水似乎是有生命的,水汽流动,在神府的光芒之下,闪烁着美丽无比的光。
“去帮谢云吧,谢谢你,一直保护了我。”她对清泉说着,催动法力,生生剥下,而后运灵力送出。
好疼,好像揭破全身的皮肤那样。就算是真被谢云拿到案板之上,切丝切片剁成黄瓜泥,也不过如此了吧。
她忍着剧痛,居然却还笑得出来。
其他人不知她在自己的神府灵台里遇到什么事,只见她的唇角微微翘起,说不出美丽。
而后有一滴莹润无比的、圆如无暇珍珠的水滴自她额间的眉心涌出来。
瞬间,天地都似乎充斥了清凉舒爽之意,这片被毁成僬圭的山林,也都似要重生般。
“你有什么了不起的。”胡瓜瓜哼了声,说出的话虽然不屑,可语气却温柔极了,“不过就是给我浇过水,所以,现在,全还给你。还你。”她说。
那水滴就落在谢云的眉间,渗入,无影无踪。
胡瓜瓜只感觉身体里全部的生命力都被抽走了似的,看到水滴全部进入到谢云体内,看到那些散落的金光好像凝重了些,不再飘浮。
她这才眼睛一闭,彻底失去了意识。
哎,这就是植物悲哀。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她想,没有水就是不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