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流转的氛围在慢慢的凝固着,苏越没有再搭理她的话。
两个人都泡了河水,此时再回国公府是不切实际的想法,吴聪就在这时候被苏越指挥去找附近的人家了。
这踏青郊外,人家没几户,倒是这翠峰亭山上有一处荒僻的寺庙,平常鲜少有人来此烧香。
若不是春日踏青郊游的才子佳人多起来,这寺庙凭空多起来点儿香火,也不会轻易让吴聪给找到。
“公子,山上不远处有处寺庙,不如先在这里借宿一天。”
吴聪回来后,站在翠峰亭外,眼观鼻鼻观心恭敬的回复。
他的出现打破了两个人之尴尬的氛围,楚尔栀不免呼出一口气,就看到苏越从自己身前站了起来。
同时自己身上又多出了方才苏越给她搭上的外袍,楚尔栀被苏越带着上了静候已久的马车。
乖乖被安置上马车,楚尔栀才反应过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免拽住身边静默无言的苏越衣袖,问道:
“我们不回国公府吗?”
从方才开始就没再说一句话的苏越,胳膊猛的被身边的人儿拽住。
先前心里那点儿气闷,随着楚尔栀无意识的小动作,特别容易知足的消散了几分。
苏越幽深的眸子转向身边楚尔栀,看着她清明不解的眼眸,他缓缓开口,轻声道:
“这样回京城,若是让他人见到了,怕是要传出闲话来。”
“那咱们今天就在寺庙留宿了么。”楚尔栀瞬间明了,却又问出令人哭笑不得的话。
换来苏越幽深混杂着异样的目光,他说:“你若想,我不介意留宿在寺庙。”
不知怎么的,楚尔栀看着苏越今天的目光总是怪怪的。
该怎么说她不知道,但总觉得苏越看她的目光中多了点儿打量与深意。
惹得她莫名其妙的有些脸红。
楚尔栀不再搭理苏越,掀开车帘,探头看着外面群山环翠,远处的京城隐秘在了山林的后面,他们进山了。
马车上了山,土路并不好走,反而行程愈发的缓慢。
一路下来楚尔栀看遍了路上的风景,直到那随意生长的葱翠山林倏然一变,周边道路上种了些清幽的梅树,前面也多了零散的青石板路。
马车倏然停下,身边的人利落的从车内下去,楚尔栀回头时,就看到苏越站在马车外,对自己伸出了手。
“下车。”他伸手示意。
楚尔栀看看落在身前骨骼分明的手指,有些小心虚的左顾右盼,确定周围没其他人后,才敢把手放在苏越手中。
那只,她的手刚放在苏越手上,就被眼前的男人一把握住,紧紧的,直接将楚尔栀从马车上,半拉半抱的给弄了下来。
脚踩在实地上,楚尔栀眨眨眼睛,看看身边松来自己手,一本正经的苏越。
若不是知道方才是真的,楚尔栀真要以为自己白日做梦,整天想的挺多。
楚尔栀脑袋瓜里想的什么苏越当然不知道。
他只知道身边的楚三一直在用“钦慕”的目光盯着自己,苏越心里很是受用,面上不动声色的将楚尔栀的头扭过去。
看着眼前数级台阶,零星布杂着青苔的青石板路,身边苏越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一句:
“山上寺庙,乃是佛门之地,过于亲密不合礼数。”
这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本来没多想的楚尔栀都忍不住多想了。
“什么叫过于亲密,咱俩不是什么都没做。”
楚尔栀忍不住,憋了一路上想对苏越说的给说了出来。
她憋着一口气,在苏越挑眉看来,询问的时候,涨红了一张小脸,憋屈道:
“从方才我就想说你了,我一个有手有脚的大人,你跟哄孩子似的教训我。”
这夹杂着委委屈屈的话,落在苏越耳中就像是在撒娇一样。
让苏越心底那点儿弯弯绕绕彻底勾了起来,他不动声色的将自己想捏楚尔栀脸的冲动忍住,抬手拍了拍楚尔栀的脑门。
“三小姐未免想的太多了,苏某还什么都没做,就惹得三小姐误会至此。”
苏越一点一点看着楚尔栀脸颊越来越红,红的快要滴血恼羞成怒的时候。
他倏然逼近楚尔栀,弯下腰气息喷洒在眼前人儿的面庞上,满意的看着她露出慌乱又强作镇定的模样。
苏越微微转头,在她耳边进而落下一句:
“那若是苏某真的做了什么,三小姐岂不是要羞死人了?”
登时,楚尔栀眼眸倏然紧缩,那热水喷洒在耳廓上的痒痒,惹得她心瞬间乱了。
“你离我远点儿,不正经!”
楚尔栀条件反射,一把推开眼前的男人,转身埋头就往山上跑去。
被留在下面的苏越,苦笑的看着楚尔栀逃也似的背影,低头捂住她方才推到的伤口。
自己这算是自作自受吗?
苏越叹息着摇摇头,迈步追上了前面爬的飞快的楚尔栀,不紧不慢,仍很快走到了她身边。
这一切,坐在旁观者的吴聪,是看的清清楚楚。
他站在马车边,叮嘱完马夫后,就看到了自家公子从头至尾的模样。
那一刻,吴聪知道他家公子完了,因为那个楚三,公子动凡心了。
心情复杂的吴聪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怎么才能让自家公子迷途知返,而已经跑到山顶寺庙前的两人,站在了寺庙褪色的朱红大门前。
门口站着一位年轻的扫地僧,看到二人没有半分惊讶,而是双手合十,走来缓声道:
“两位施主可是来借宿,这边请。”
扫地僧并未问他们,却已然知晓他们为何而来。
楚尔栀惊讶的看着眼前双手合十在胸前的僧人,与苏越一同,跟随在他身后进了寺庙。
如他们所料,寺庙中并没有过多烧香的香客,连僧人都不曾见过几位。
穿过堂前大宝殿,楚尔栀虔诚的拜了拜里面的佛像,路过身边的香客,都是山下踏青上来的。
往后面去,则是僧人们常住的厢房,此时扫地僧带着他们来到一处打扫干净的厢房,淡淡道:
“二位施主可在此稍作停留,若要离开,自行离去便是。”
说完,那扫地僧不再多说一语,转身静静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