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金军骑兵如风驰电掣般冲出大营，马蹄踏碎晨雾，卷起漫天尘土。
带队的偏将面色紧绷，腰间弯刀握得死死的，昨夜被扰营折腾得一夜未眠，如今又听闻粮队遇袭，他心里又急又怒，只盼着能快点赶到鹰嘴谷，救下粮车，将那些劫粮的敌军碎尸万段。
“加快速度！务必在粮车烧完前赶到！”偏将勒着缰绳，回头朝身后士兵大喊，声音因急切而有些沙哑。
骑兵们纷纷夹紧马腹，战马嘶鸣着提速，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一路朝着鹰嘴谷的方向狂奔，丝毫没留意到两侧山坡上，早已有人借着晨雾的掩护，牢牢盯着他们的动向。
落马坡地势比鹰嘴谷更为险峻，两侧山壁坡度更陡，谷底狭窄得仅容一队骑兵通行，坡下还藏着不少尖锐的碎石。
这是陈平安特意选定的“二次伏击点”。
负责在此埋伏的将领李锐，正趴在坡顶的草丛里，目光紧紧盯着谷底，见金军骑兵的先头部队已经进入坡中，他缓缓抬手，示意身旁士兵做好准备。
“等他们全部进来，再放滚石，断他们前后路！”李锐压低声音，语气沉稳，手里紧紧攥着一面红色令旗，这是发起攻击的信号。
不一会，五千金军骑兵尽数进入落马坡，队尾的士兵刚踏过坡口，李锐猛地挥下令旗，大喝一声：“动手！”
话音落下，两侧山壁上瞬间传来“轰隆隆”的巨响，无数巨大的滚石从坡顶滚落，带着刺耳的风声，砸向谷底的金军骑兵。
走在队首和队尾的骑兵猝不及防，被滚石砸中，连人带马倒在地上，战马的悲鸣声、士兵的惨叫声瞬间响彻山谷。
“有埋伏！快退！”带队的偏将脸色骤变，慌忙下令，可此时谷底早已乱作一团——滚石不断滚落，堵塞了前后路口，骑兵们根本无法转身，只能在狭窄的谷底互相碰撞，不少人被挤下马，瞬间就被后续的马蹄踏伤。
紧接着，坡顶的北境士兵纷纷起身，弓箭拉满，箭矢如雨点般射向谷底。
金军骑兵虽然身披重甲，可箭矢专挑铠甲缝隙、咽喉、眼睛等要害，不少士兵来不及躲闪，中箭倒地，谷底的血腥味很快就弥漫开来。
“杀下去！”李锐见金军已无还手之力，再次下令。
早已准备好的北境骑兵顺着山坡俯冲而下，长枪寒光闪烁，如猛虎下山般冲入金军阵中。
金军本就因粮队被袭而心浮气躁，如今又陷入埋伏，士气大跌，根本抵挡不住北境骑兵的冲杀，只能节节败退，不少人干脆弃械投降。
带队偏将见大势已去，想提着弯刀冲出去，却被一名北境骑兵一枪挑中马腿，战马轰然倒地，他摔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士兵们团团围住，弯刀架在了脖子上。
与此同时，鹰嘴谷的战斗早已结束，三百余辆粮车尽数被烧，火焰渐渐熄灭，只留下焦黑的车架和满地灰烬，空气中弥漫着粮食燃烧后的焦糊味。
王虎正押着被俘的押粮千户，清点俘虏和战利品，见李锐派人来报，说落马坡的伏击大获全胜，还生擒了带队偏将，他忍不住哈哈大笑：“好！王爷这计策，真是天衣无缝！这下金狗不仅没了粮草，还折了五千骑兵，看他们还怎么攻城！”
远处的高坡上，陈平安望着鹰嘴谷和落马坡方向飘来的浓烟，终于收起了腰间的佩剑，眼神里满是从容。
身旁亲卫笑着道：“王爷，两处伏击都大获全胜，金军损失惨重，怕是再也没心思攻城了。”
陈平安颔首，目光望向燕西城的方向，语气平淡：“这只是小胜，对于金军二十万大军来说，只是伤了皮毛。”
而此时的金军大营，完颜洪正焦躁地在帅帐里踱步，等着援军的消息。
可等来的，却是一名浑身是伤的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进帐内，哭丧着脸道：“国、国师！援军在落马坡遇伏了！五千骑兵，几乎全军覆没，偏将大人也被俘了！”
“噗——”完颜洪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踉跄着后退几步，靠在帐壁上才勉强站稳。他望着地图上落马坡和鹰嘴谷的位置，眼神李全是不可思议，粮草被烧，援军覆没，一夜未眠的士兵早已疲惫不堪。
“不……不可能……”完颜洪捂着胸口，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盯着地图上的两处红点，嘴里反复喃喃，“燕西城守军连守城都捉襟见肘，怎么可能布下这么周密的连环计？这绝对不是燕西城守将的手笔！一定是……一定是大乾派援军来了！”
话音刚落，帅帐的帐帘就被猛地掀开，冷风裹挟着晨雾灌了进来，完颜烈大步流星地闯进来，铠甲上还沾着草屑，脸色比完颜洪还要难看，一进门就攥着拳头低吼：“国师！我刚得了消息，粮车全烧了，五千骑兵也没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将士们又饿又累，别说攻城，营里都开始有怨言了，眼下该怎么办？”
完颜洪深吸一口气，强撑着身体站直，用袖口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神渐渐从震惊转为凝重，他走到地图前，指尖在燕西城外围缓缓滑动：“太子稍安勿躁，此事绝非偶然。昨夜小股骑兵扰营，今日鹰嘴谷劫粮、落马坡设伏，环环相扣，步步紧逼，绝非临时起意，更不是燕西城守将能谋划出来的，必然是大乾派了援军，而且带队的绝非无名之辈，说不定是大乾军中擅长谋略的将领。”
完颜烈愣住了，随即脸色更沉：“援军？可之前探子说，大乾援军最快也要半个月才到，怎么会突然出现？”
“探子或许是被误导了，也可能是援军轻装急进，绕开了咱们的探查。”完颜洪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笃定，“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稳住军心，昨夜将士们一夜未眠，今日又接连听闻粮队、援军出事，士气早已跌至谷底，此刻强行攻城，只会损兵折将。”